清晨。
山雨停歇,屋檐滴水,山巒被蒸騰的白霧環繞,與天邊雲朵相接。
鳥雀在花房外叽叽喳喳,翅膀扇動間有幾縷陽光落下。
天晴。
一陣聒噪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卧室的靜谧,溫爾迷迷糊糊的,整個人又酸又累好似在雲間跌宕起伏,不願醒來。
她翻了個身,臉頰貼上一面溫涼緊實的肌膚,淡淡的香氣,在鼻尖若有似無的遊動。
小腦袋在宋豫璋身邊蹭了蹭,她将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
早在鈴聲響起的時候,宋豫璋就掀開了眼簾,偏偏溫爾壓着他的胳膊,便隻能任憑手機叫喚了。
無人接聽的手機,叮鈴鈴個不停。
熬過漫長的每一秒,終于恢複了安靜。
讨厭的聲音在腦海中遠去,溫爾放心補覺。
宋豫璋亦閉上眼,手搭在她腰上,想陪她再睡一會。
十分鐘不到,折磨人的叮鈴鈴聲再度響起。
“……”
有完沒完啊!溫爾煩躁地踢開被子,秀氣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滿臉不高興地坐起身來。
昨夜折騰到淩晨五點才算結束,極盡瘋狂的放縱欲.望後,早已筋疲力盡。
現在撐死不過九點。
她人是坐起來了,卻一動不動,望着窗簾的方向發呆。
宋豫璋将她拉回床上躺好,墨發落在床單上,将聒噪的清晨渲染成不可思議的迤逦缱绻。
空調溫度偏低,他便給她蓋上了被子。
大手溫柔落下,從她發頂往下順了幾遭,他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聲音略顯幾分沙啞,不似往日玉石清冷。
“你躺會,我去拿手機。”
被輕輕地安撫。
溫爾的起床氣已然去了大半,不情願地清醒過來。
她擱在被子裡的手往身上摸去。
欸?
難忘宋豫璋居然大發慈悲地給她穿了條睡裙。
手機丢在卧室的沙發上,邊角有兩道碎縫的屏幕亮着,宋豫璋彎腰拿起手機。
8:27
來電顯示,小明。
除了謝明儀,宋豫璋不作他想。
他眼中溫和的底色一掃而空,遲疑了一瞬,走回床邊,将手機遞過去。
“你電話。”
雪白纖細的藕臂從被子裡探出,溫爾拿過手機看了眼,下意識朝宋豫璋望去。
他就站在床邊,不緊不慢地扣着襯衫上精緻的紐扣,斜睨她一眼,“需要我回避?”
溫爾搖頭,哪敢啊。
躺在他床上,還讓他回避,确定不是在陰陽她?
他淡聲道提醒:“不接嗎?”
溫爾正要接,鈴聲停了。
多半是因為昨天下雨的事。她沒回去,謝明儀和小橙都擔心了。
既然被吵醒了,她也沒了睡意,準備起床。
就在她兩條腿垂在床邊,準備下地時,宋豫璋手機響了。
溫爾偷偷瞄他。
在接電話前,宋豫璋不冷不淡地同她提了一句,“你朋友打來的。”
溫爾先是一愣,自己哪裡有能和宋豫璋說上話的朋友,哈哈。
轉眸間,她便了然他是在說謝明儀。
宋豫璋點了外放。
溫爾晃着小腿,她也不着急下地,豎起小耳朵光明正大地一起聽。
電話裡,謝明儀語氣沒了玩世不恭的笑,而是少有的正經客氣:“大哥,你在忙嗎?”
宋豫璋冷淡,“什麼事?”
謝明儀問道:“昨天你也去爬山了?”
他問過山莊的管理人員了。
宋豫璋嗯了聲。
謝明儀又道:“那你有看到溫爾嗎?昨天和我一起來的女人。”
宋豫璋沒着急回複,而是垂眸望向坐在床邊的溫爾。
他對她有了一些了解,比如說。
下了床,她就會潇灑的翻臉。
溫爾朝他擺擺小手,示意宋豫璋不要說出有損兩人清白的話來。
謝明儀又喊了聲‘大哥’,聲音有些急:“昨天雨下得那麼大,她一直沒回來,上山的人也沒找到她,電話也不接,大哥,我很擔心——”
宋豫璋眼睫輕掃,唇邊扯起一絲弧度,沒什麼笑意。
他音色質地一貫的生冷,漠然如常:“和我在一起。”
溫爾秀眉直跳,瞪了他一眼。
謝明儀卻敏銳地聽出宋豫璋聲線冷了幾分。
再一想,宋豫璋早年生長的環境下造就了冷漠的脾性,身邊别說是女人,就是母蚊子都沒一隻。多半是昨天他在山上遇到了溫爾,躲雨時帶她一起離開。
謝明儀私自揣摩着宋豫璋的語氣,應該是被人找麻煩時的不耐煩。
也确實是給他添麻煩了。
謝明儀忙跟他道謝,多問一句昨天的事。
宋豫璋隻簡單地說兩人在花房躲雨。
至于那些忠貞不渝的事,就和謝明儀無關了。
“這樣啊,”謝明儀松了口氣,聲音松快了些許,“這事真是太感謝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