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瞬間沒了。
謝明儀因宋豫璋電話裡說的事亂了心神,莫名的煩躁。
一路上冷着俊臉,一言不發。
溫爾很熟悉他這種神情。
上一秒情緒穩定,談笑風生。下一秒被刺激到瘋狂内耗。
往往這種時候,都迫不及待地需要做一些事,來掩蓋糟糕透頂的心情。
比如當桌面清理大師,又或者找個人發洩多餘的精力。
謝明儀緊繃着下颚,儀表盤上指針一下豎直。
呼嘯的氣流尖銳地拍打車窗,嘶鳴炸響。
飙升的車速令溫爾心髒産生了一絲墜墜的不安感,她咬緊牙關,抓緊了抓手。
入了市區,長街車水馬龍,沒一會便降低了車速。
堵車的時候,謝明儀眉宇間煩躁更甚,拐去了加油站。
又匆匆離去。
他餘光掃了眼安靜坐在一旁的溫爾,“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兜風?”
溫爾聞言垂下眼簾,沒有立即答複。
要去嗎?
謝明儀說是把她當朋友,他現在不高興,她應該陪朋友兜兜風,散散心。
她看了眼手機,微信沒消息。
她沒忘,昨天宋豫璋就回國了。
估計,也是在忙吧。
片刻之後,随着後視鏡裡倒去的景色,溫爾朝謝明儀點頭,“好啊。”
這個回答,令謝明儀心情松快了些。
綠燈還有十秒。
一輛小轎車在斑馬線前突然急刹,沒有一點征兆。
謝明儀反應迅速,粉色超跑堪堪停下,避免摩擦。
因為慣性,溫爾猝不及防地朝前趔趄了一下。
謝明儀挑眉,眼神不悅地盯着前面小轎車的車牌。
這個路□□通流量較大,紅燈90秒。
小轎車的主人從車窗裡探出腦袋,回頭朝粉色超跑比了個大拇指,“哥們,你車真牛。”
謝明儀置若罔聞,隻将車牌記下。
他餘光正好瞥見溫爾皺起秀眉的臉,側身朝她看去,揚唇笑得散漫,“兜風的事,下次吧。”
他替溫爾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急刹都讓她害怕。
下了賽道,她小心髒不得飛起來。
将溫爾送回小區門口,謝明儀沒着急開走。
借着路旁高而密集的梧桐樹蔭,他躲進陽光的對立面,抽出一支煙。
溫爾下車離開,沒走幾步,到底還是有些擔心謝明儀的狀态。
她駐足,回身望向車裡的男人,一身陰郁頹然。
謝明儀似也沒想到走遠的人會轉身回來,他來不及擺上無所謂的笑,也來不及掐滅在她下車離開後點燃的紙煙。
“謝明儀。”溫爾走過去。
謝明儀亦側身看向她。
不答,他眉心微擰,隻沉默地吞雲吐霧。
也在煙霧缭繞的現實裡,他注視着溫爾,爛漫的桃花眼看狗都神情,何況是這般專注地隻看一個人。
溫爾錯開視線,歎了口氣,在要不要打開車門坐上去,或着保持界限之間。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其實是希望人陪着的。但更怕養成依賴,到時候戒斷會更痛苦。
人生太漫長,會遇見很多人。
實際上每個人都隻能陪自己走一段,或浮華燦金,或悲歡如淚,更多是平平淡淡的,被稱之為一位相識的朋友。
溫爾将手裡打包好的飯菜拿出兩盒,放在副駕駛上。
謝明儀吐出一口煙霧,扯開唇角,嗓音被煙草纏上絲絲沙啞。
“搞什麼?”
她彎腰,溫聲說道:“微波爐會用吧?”
謝明儀夾煙的手搭載一側,抖落煙灰。他盯着溫爾,挑眉嗤笑,“我副駕駛是用來放這些東西的嗎?”
溫爾卻不怕他,已經習慣和謝明儀各說各的。“煮點米飯,随便加加熱又是一餐。”
“拿走,我不要。”
“這兩份是黃焖魚翅和爆炒鳳舌,我讓經理做好打包的。”溫爾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又吃又帶?”謝明儀舌尖頂了頂腮幫子,意味深長地看向溫爾。
大概是天氣太熱,溫爾臉頰泛着一層薄薄的紅,抿唇瞪了眼謝明儀,“但是,今天是我買單!”
謝明儀掐了還剩一半的煙,随手丢在路邊,唇邊揚起笑意,“怎麼,你打包的菜都是我愛吃的?”
十次有五次,謝明儀會點這兩個菜,傻瓜才不知道。
隻是恰好,溫爾覺得今天中午這家店的滋味做得最是不錯。
本來想帶回來給小橙加餐的。
她繼續指點了句:“放微波爐的時候,記得把蓋子打開。”
“我偏不呢?”
溫爾聽出他這一句的語氣比之前幾句要輕快了些,還隐隐帶有笑意,便知說了幾句廢話後,他心情應該好了一丢丢。
她也懶得慣着他,“年紀也不小了,能不能别小學生。”
被說教了?謝明儀眼睛裡都是笑意,細細碎碎的光芒像一把灑在湖面的星子。
溫爾也笑了,“再見。”
說完便走。
至于謝明儀。
謝少爺自然不會對兩個菜感興趣,但溫爾想,他那麼愛車的一個人,總不想飯菜撒在少女粉的副駕駛上的。
兜風的時候,會開慢點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