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璋,你給我讓開。我今天要好好教訓這個白眼狼!”宋老厲聲呵斥,緊接着揚起拐杖,第二下又打了下來。
宋豫璋站着沒動,隻是擡手握住拐杖一端。
“你!”宋老眼中布滿血絲,怒視宋豫璋,“你沒聽見他說的?”
宋豫璋眼底沒什麼情緒,進屋是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
“爺爺,是你說的,”他冰冷的聲音,裹挾着一絲無奈,淡淡的語氣無悲無喜。
“我是大哥,要好好照顧弟弟妹妹的。”
謝明儀聞言倏爾一笑。
不過也隻笑了一聲,便沒再繼續笑了,他目光深深地看向宋豫璋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與你無關。”謝明儀丢了煙頭,腳用力踩了踩,繞步出來。
“要打就打,老爺子打的還少了嗎?”謝明儀又抹了把額頭的血,不屑一笑,“反正打了這麼多年,我又不疼。”
宋老被他氣的臉色漲紅,想抽出拐杖繼續動手,卻被宋豫璋抓着。
宋豫璋手指細長漂亮得像一件藝術品,看似随意的一握,卻是很緊。
“出去,客廳等我。”宋豫璋同謝明儀道。
待謝明儀離開書房,宋豫璋也松開了拐杖,他取了一隻幹淨的汝窯天青梅花杯,給老爺子倒了一杯茶。
“爺爺請。”宋豫璋淡聲說道。
書房隻剩兩人。
宋老終究是沒跟大孫子動氣,雖沒接茶,但也沒再怒罵謝明儀,隻拿着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打。
宋豫璋繼續彙報了公司的事宜,閑聊幾句,話題又被宋老掌握。
宋豫璋安靜地在一旁聽。
更多是被老爺子單方面訓誡。
宋豫璋習慣了,沉默以對。
末了,他起身說道:“爺爺,我下次再來看你。”
宋老訓誡完,朝他擺擺手。
就在宋豫璋走到門邊,要打開門出去時,宋老突然叫住他。
“你最近跟一個女藝人走得很近?”
宋豫璋頓足,不答。
宋老咳嗽了一聲,聲音不輕不重,似無關緊要地說道,“你還沒結婚,别跟你爸一樣,整一堆私生子出來。”
宋豫璋挺拔如山的後背背着老者,瞳孔微縮,一瞬之後便似平常的淡然。
隻嗯了聲,沒什麼多餘的感情,他推門走了出去。
老爺子有一點說得對。
他,跟父親是不同的人。
*
宋豫璋書房出來後就去了後面花園,睡醒後的宋雲若正在放風筝,朝他開心地跑過來。
“大哥!我的風筝,飛得好高呀——”
宋豫璋順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眯眼看了會燕子形狀的風筝,淡聲同她說道,“跑慢點,注意腳下。”
“跑慢了,風筝飛不起來。”宋雲若氣喘籲籲地趴在柔軟的草地上,滿頭大汗。
她眼睜睜地看着風筝徐徐墜落。
苦惱地歎氣。
宋豫璋慢步上前,将小女孩扶起來,“你三哥哥出來了,在客廳等你。”
“真的!”宋雲若軟糯的聲音一高,兩眼亮晶晶,“我可以去找三哥哥玩嗎?”
她也想找大哥玩,但大哥話太又嚴肅,還是三哥哥好玩有趣!
宋豫璋點頭,“去吧。”
目送她離開,宋豫璋看向落在樹枝上的風筝,許久沒有說話。
傭人收走了風筝,隻剩下他一個。
*
宋豫璋從後院回客廳,看了眼自己遺落在沙發上的錢夾。
一點血腥味。
很明顯,有被人打開過的痕迹。
宋豫璋打開錢夾,望見裡面的照片,鴉青的眼睫遮去晦暗的雙眸,薄唇扯開一個愉悅的弧度。
他回老宅的目的達到了。
本來宋豫璋不用過來的。
但是知曉謝明儀要來。
他便來了。
*
謝明儀終于想起來,為什麼他第一次見溫爾會覺得眼熟了。
他一度以為是在研究劉霂生的弱點時,發現杜晴晴和溫爾長得相似,所以才覺眼熟。
實際上,不是。
宋豫璋錢夾裡的照片,他前幾年就見過!
當時他還問過宋豫璋這女生是誰——
宋豫璋怎麼回答的?
他說:一個朋友。
能讓宋豫璋這麼多年念念不忘的朋友。
謝明儀在宋豫璋錢夾裡再次可見這張小小的照片,心中無比震驚。
照片裡的女生穿着白色綠領的校服,笑容純真清澈,五官和溫爾很像,但也不是一模一樣的像。
真要比起來,還是杜晴晴和溫爾更像。
可那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謝明儀在看見照片的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照片裡的女生要是長大了應該就是溫爾現在的模樣。
是一個人在不同的時期的樣貌。
從年少青澀,到如今出落的完美無瑕。
真是。
送上門來的軟肋。
卻令謝明儀感到一股莫名的煩躁。
他咬着點燃的煙,單手打着方向盤在山林中飛馳。
謝明儀腦中閃過溫爾假笑的溫柔笑臉,月色之下她抽煙的清冷姿态,囑咐他用微波爐加熱時的關心眼神——
要怎麼辦呢。
他不想讓宋豫璋和顧岚漪順利訂婚,更不想讓宋氏更上一層樓。
這一家人,都别想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