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轎車在月光下行駛,清輝在锃亮的黑漆上鍍了層銀色光芒。
溫爾坐在副駕駛裡,懷中抱着一束柔嫩的粉荔枝玫瑰。
花束新鮮,蓮座花瓣舒展,清甜的荔枝果香在車廂内彌散開來。
溫爾沒想到宋豫璋真的會來找她。
在淩晨三點,夜深人靜。
他來了,還帶了花。
在她樓下,在十五圓圓的月亮下。
當宋豫璋颀長挺拔的身影漫入眼眸時,溫爾緊繃下沉的情緒至于有了着陸點,不再墜落。
不可否認的,他的到來令她格外安心。
而收到花,讓長夜美好的像一篇童話。
情之所至,溫爾嘴角勾起笑容。
她歪着腦袋,大方地打量着宋豫璋的側臉,像是一場荒誕的怪夢。
他就突然就出現在千裡之外的小城樓下。
而她抗拒觸及的過去,被宋豫璋輕易地翻開一角。
換做其他人,她大概會憤怒地豎起渾身的刺,斥責對方為什麼要調查自己,而後果決地斷掉所有聯系,再也不要見面。
但是,是宋豫璋呀。
她就沒了那些想法,也不覺心慌。
甚至還覺得,今晚的月亮。
也是浪漫的。
她目光太直白,真是一刻也不曾從男人俊美的面孔上移開。
宋豫璋被她盯着看了這麼久,多少有些不自在,這種情緒倒是不會令人不快,隻是有些微妙的緊張與局促罷了。
夜半三更,小城寂靜,路上沒多少車輛。
他單手握着方向盤,空出一隻手握拳放在鼻尖輕咳了聲。
溫爾卻隻是歪了歪腦袋,眨了下眼,視線并未從他臉上視移開。
這男人怎就生得這般好看呢。
隻是看着,心情便有幾分愉悅。
她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眼神很冒犯,隻是發現他耳朵莫名泛起了紅,溫爾很是驚訝,再看男人面孔依舊是冷沉寡漠的老樣子。
紅燈前。
宋豫璋無聲舒了口氣,擡手撫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一把,而後将她腦袋一轉。
膠着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總算錯開,宋豫璋道:“困嗎,你先睡一會。”
溫爾莞爾一笑,“不困。”
“不困就陪我說會話。”
溫爾點頭,掃了眼車窗外變綠的,街景匆匆而逝。
她随口問道,“你車哪裡來的?”
似乎不管去哪兒,他都有車,買了這麼多車,平時誰在開,他在每個城市都有管家助理嗎?
“之前買的,”宋豫璋道:“平時不怎麼來這邊,有人負責。”
溫爾敏銳地聽出另一層意思,他不是第一次來過宣南。
她沒多問,轉了話題,“今天中秋,阖家團圓的日子,你不用回家陪親人嗎?”
聞言,宋豫璋扯起一邊嘴角,呵笑了聲,“他們麼,不過中秋的。”
他臉笑的有幾分涼意,頗似嘲諷。
在宋家是沒什麼好團圓的,從來也都是老爺子想守着一個規規矩矩的宋家門庭罷了。
“欸,對了!”溫爾嗅到大家族不和諧的隐秘氛圍,不做長久打算的關系,她自然也不準備了解宋豫璋的家庭。
溫爾再次機敏地岔開話題,拉回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話題上來。
“這麼晚還來找我,累不累呀?”
宋豫璋打着方向盤轉彎,側目看了她一眼。
很短暫的一眼,随着他薄唇啟合間的話,令溫爾心神一蕩。
“見到了,就不累。”
溫爾耳根似被他這冷清一語灼到了,扭頭看向窗外,亦是一片深夜的黑,反倒是車窗上更清晰地映出她和宋豫璋的身影。
數着懷裡的花朵,片刻後,她又問,“我要是睡着了,沒看手機呢?”
宋豫璋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嗓音溫和,“沒關系。”
他慣常的說法,也是溫爾意料之中的回答,宋豫璋對她似乎總是這樣的好說話。
*
車開進一處高檔小區。
這個時間點沒什麼人進出,溫爾也就沒戴口罩,跟着宋豫璋進了電梯。
開門的時候,宋豫璋牽着溫爾的手,按下密碼。
140601
溫爾記憶力尚可,半山花房的密碼也是這串數字。
心中泛起一絲好奇,這串數字對宋豫璋而言意味着什麼?
大平層,簡約明朗的現代風,一整面廣角落地窗,森綠的窗簾外罩着一層白色蕾絲花邊,正對着西沉的圓月。
“阿姨打掃過了。”宋豫璋帶她進屋,彎腰給她拿了一雙粉色的拖鞋。
他雖然不住在這邊,但是會讓阿姨定期過來打掃。知道溫爾回宣南,又讓人打掃布置了一番。
不确定要不要見面,但也要提前最好見面的準備。
溫爾視線停留在腳邊的粉色拖鞋上,眼中有了疑惑,望向宋豫璋。
宋豫璋半蹲,擡頭仰視她,目若寒星,“沒有其他人。”
不是遮掩的調情打趣,直白的答案更令人心情歡悅。
溫爾彎起嘴角,高高在上般垂下眼簾,看着單膝跪地在自己腳邊的男人。
她心底的小獸被男人的跪姿喚醒,想法雖然肮髒,表達方式卻是溫和的,不狂躁的……小獸輕快地踮起腳尖在她心尖上旋轉跳動。
溫爾附身,低頭,白皙的手指撫上宋豫璋線條利落的側臉,單手捧着他的臉,動作自然地親吻那涼薄的唇瓣。
是獎勵。
像公主獎勵臣服腳邊的子民。
宋豫璋喉結艱澀地滾動,纖濃的睫毛下攏着一雙漆黑的眼,眸子猶似霜雪洗滌過的冷清,沉靜專注地凝視着她。
唇瓣相膩,溫爾張口,舌尖描繪着他完美的唇形,撥弄他微抿的唇,循着那條縫隙,靈活的小舌撬開了他的矜持,在他唇邊摸索,在口中掃掠,纏住他的舌。
她很清楚,比起各懷鬼胎的做ai,宋豫璋更喜歡她親他。
接吻。
至少看上去更纏綿悱恻。
燈影恍惚中令人生出一種深愛彼此的錯覺。
她又生出一隻手,托着他的後腦,将兩人拉近,唇上萬種風情。
眼中,有如春風拂雪般的迤逦。
宋豫璋氣息微沉,呼吸重了幾分,冷淡的眸眼被她撩撥得漸深,勾勒出重重的一筆欲色。
溫爾見好就收,适時地直起身子,朝宋豫璋一笑。
她靠着玄關邊的櫃子,正要換鞋時,一雙溫熱的大手扣住了她的腳踝。
“怎麼?”她唇瓣殷紅,清純又嬌作地望向他。
宋豫璋握着她纖細的腳踝,視線從她粉潤的唇邊掃過,掠過鎖骨,起伏的山丘,不足一握的細腰。
眼睫下垂,他目光停在她裸露的小腿上,喉結滑動。
溫爾恰好看清了他澹靜眼底下隐藏着的熾熱欲色,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識想縮回小腿,不想他手勁更大,不肯松手。
“别動。”
再次對上宋豫璋的眼,溫爾隻覺心驚肉跳。
男人的手很大,白玉指骨,修長有力,掌心貼着溫爾的腳脖子,彎曲的手指将她細小的腳踝一圈握住。
“擡腳。”他嗓音低沉。
空氣中似有漫天風雨,寂寂無聲,朝溫爾鋪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