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的夜,晚風不擾。
溫爾被噩夢吓醒。
她被吓得直接從夢中睜開眼,腦袋彷佛被人拿酒瓶砸過一般昏痛。
入目一片黑暗…渾渾噩噩的,她有些迷茫,而後背卻傳來緊貼起伏的心跳。
呼。
溫爾吐了口氣,松開了緊繃的神經。
此刻的她,靠在宋豫璋寬闊堅實的胸膛裡。
她怏怏疲憊地合上眼,卻再也睡不着。
翻來覆去,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她将宋豫璋鬧醒了過來。
兩人又鬧了好久……
窗簾縫隙裡透過一絲薄薄的月光,溫爾有了困意,隻是身體酸軟至極,半昏半醒間任由宋豫璋将她抱進浴室清理。
發洩過後,神經松懈,每一根頭發絲都像懸浮在空中被溫暖的氣息包裹着,自由飛舞。
溫爾精神處于一個很愉悅的狀态裡,享受至極。
她情不自禁地擡手,蔥白泛粉的指尖撫上他的眉眼。
“宋豫璋。”她弓身湊近,在他眼上親了一下,又迅速拉開些距離,凝望着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睛。
“嗯?”宋豫璋隻靜靜看着她,眼底蘊藏着一絲溫柔,似落滿夕陽的海岸邊洶湧的潮水。
溫爾沉溺于潮水般溫柔的眼神裡,揚起花瓣嬌豔的唇,“你會不會覺得我有病?”
她聲音嘶啞,嫩白身子煩着一層暧昧的潮紅。
宋豫璋眼神微變,眸光沉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思緒萬千——
書珍啊,她是不敢生病的。當年給溫爾治療的許醫生是這樣告訴他的。
這本來屬于病患隐私,是不能給外人看的,許醫生是一個有醫德的專家。
不過,李玉略微使了點手段,許醫生就戰戰兢兢地把當初書珍的病曆本和日記本給翻了出來。
‘她最後一次來看病,說要把這個日記本留在醫院裡,與這場‘無病呻吟’的心理疾病告别,微笑着健康出院’。
日記本裡,是簡單的句子。
-媽媽腿傷的好嚴重,很擔心媽媽,要好好的呀。
-書音又住院了,她哭着找媽媽…這麼久了,她還是不認識我,不會叫姐姐。
-珍珍啊,你可不能生病。
-生病了,就不能去賺錢了。
-什麼都不想做,想躺着,不見人,不吃飯,安靜地躺着,什麼都不要想…
-在A2501發瘋了,又是陳炳。
-我真的很讨厭應付他,每次喝酒都要動手,喜歡打人。今天經期,他踹我小腹,哈哈哈好疼好疼哈哈,我直接把桌上的酒都砸了,發洩的感覺真好。
-反正每次他打完我都會賠不少錢。小雨說,陳炳這是鬧離婚壓力大,專門來找你發瘋的。看在錢的面子上,原諒了他的拳腳功夫。
-淩晨回家,又是小雨送我,路上聊起陳炳,他居然是gay,還是0。
-說髒話搞砸一切的感覺,真好。好得都不像我了。
-陳炳又來了,帶着他的老公?又開始了,微笑着當一個人.肉沙包,被踹肚子。如果他不生氣,我還是很想問一句的,他拳腳功夫都是在家跟他那不肯離婚的老婆學來的吧?
-又把包廂砸了個稀巴爛,玻璃瓶噼裡啪的碎了一地,亂糟糟的房間,被碎片割裂成一片片的,有種世界爆炸的吊詭感。發瘋真好,都感覺不到身上的疼了。
-诶,好累好累,好想躺着,什麼都不想,躺到再也不會醒來,忘掉媽媽,忘掉妹妹,也不再期待人生了,一了百了。
-微笑,珍珍,你要開心呀。
-不要矯情呀,乖哦。笑一笑,珍珍啊。
-你就是喜歡庸人自擾,愛胡思亂想,鑽牛角尖,相信自己,又不發燒,又不頭痛,器官健康,所以哦,你根本就沒病!
-生日快樂珍珍,十九歲啦。
-什麼抑郁症,躁郁症……無病呻吟,都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要不,再去便利店打份工吧。
……
-啦啦啦啦啦快樂的小鳥,飛回了森林裡,叽叽喳喳,啦啦啦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