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将溫爾送去片場。
不是外面奶茶店的位置,而是直接将車開到了最裡面的那條街,狗仔和偷拍崽最愛蹲點的地方。
天還未亮。
馬路對面,裝修得金碧輝煌的酒店閃爍着銀色彩燈,像一顆發光的太陽,照亮了整條馬路,也藏匿了閃光燈咔擦響起的行迹。
宋豫璋和溫爾一起下車朝前面走去。
小橙跟在後面張了張嘴又合上了,反正内娛還沒人敢讓宋豫璋上熱搜,她姐順風順水就好。
溫爾輕聲詢問身旁的人,“你跟來做什麼?”
宋豫璋發現她現在說話的語氣是越來越直白了,挺好的,兩個人終于走近了一些。
他眼底藏着些許笑意,淡聲答道:“看你拍戲。”
“……你今天沒事?”溫爾側目,将他仔細打量,發現男人俊臉上沒有說笑的意思,很正經,很尋常。
“今天還行。”
溫爾聽着不疾不徐跟在身邊的腳步聲,心下了然,今天的拍攝内容怕是不好開展了。
替導演和編劇點個蠟。
韓導在看見宋豫璋的時候是又驚又喜。
喜的是宋豫璋還願意來他片場坐上一會,驚的是宋豫璋一時半會沒打算走人。
溫爾跟周圍的人打過招呼後便去了裡面一排的化妝間,宋豫璋在外面坐下。
他氣質和普通人有壁,世家大族養出的清貴孤高,沒什麼人敢上前和他攀談。
小橙關上化妝間的門。
房間裡的小姐妹默契地爆發出興奮的笑聲!
顔狗的勝利。
這幾天,劇組某些人閑的沒事幹,嗑CP嗑瘋了,見到正主能不開心嗎?
給溫爾化妝的女生時不時地沖她笑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她脖子上轉,嘿嘿的又笑了下。
溫爾抿唇,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早晨洗漱的時候自己用氣墊遮了一下鎖骨的草莓印,果然還是沒什麼用嗎……
圓圓一邊化妝,一邊忍住姨媽笑,快要憋出内傷了,腦補了一些小情侶的快活神仙樣兒。
“圓圓。”溫爾實在被她笑沒脾氣了,正色望向齊劉海短發女生。
圓圓不笑了,嘟嘴眨巴眨巴眼:隻要我扮無辜眨眼,你就不能罵我了哦!
溫爾本想說不要在笑了,可看她變臉賣萌的樣子,自己無奈一笑。
一發不可收拾,另外兩個悄悄打量溫爾的女生也捂嘴笑起來。
圓圓不僅顔狗還是E人,平時和小橙能玩到一塊去,知曉溫爾一貫的好脾氣。
她開口便得意洋洋:“姐!你等着,看我今天給你畫個迷死人的仙女妝!”
溫爾連忙拒絕,“别脫離人設,我今天戲份拍完就殺青了。”
劇本裡的宮主謀害男女主失敗後被八大世家追殺,敗走潦倒,後慘死于路人手中。
圓圓手巧,給溫爾化了一個柔美不失堅毅的戰損妝。
正式開拍。
溫爾會因為宋豫璋在場而有些奇怪,但入戲之後便沉浸在角色之中,表演引人入勝,台詞功底也紮實,和其他演員配合的很好。
大部分都是一條過。
韓導也情不自禁誇贊了一句,“溫老師演技一直都不錯,就是沒什麼好的機會。”
再不是一口一個‘溫爾’,‘溫爾’的叫了。
聞言,宋豫璋不動聲色地把手裡劇本卷成一卷,毫不客氣地将劇本扔到韓舒懷裡。
韓舒胸口被砸的一疼,倒吸了口涼氣,捧起懷裡的劇本一看,恰好是溫爾接下來的一場戲。
宮主被世家活捉,很正常的劇情。
但。
壞就壞在這裡面還包含一段宮主被一些猥瑣炮灰們侵.犯的戲份。
對于沒有名氣但長相絕佳的女演員,韓舒的劇組慣會暗搓搓地加一些擦邊劇情,露點肉,吸睛而且慘,最大的好處是容易起熱度。
到這裡為止,韓舒才真的明白了太子爺為什麼會纡尊降貴到片場來。
韓舒起身朝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副導演拿着喇叭喊道,“晚點再拍,先休息一個小時。”
*
溫爾被助理喊了過來,她看了眼神情冷然的宋豫璋,再看一臉‘救星到了’的韓舒,心裡琢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
她身上還穿着素□□緻的戲服,李昱先一步拉開了宋豫璋身旁的座位。
溫爾看向李昱,眼神不解:合适嗎?
李昱微笑點頭:宋先生認為合适。
溫爾從善如流地入座,宋豫璋将手邊抹茶綠的保溫杯打開後遞過去。
溫爾望了眼站在一旁的小橙:你把我保溫杯給他了你幹嘛?
小橙往李昱身後一閃,歪着腦袋朝她龇牙笑。
“謝謝。”溫爾接過,潤了潤嗓。
宋豫璋很淡地嗯了聲。
韓舒在一旁吞了吞口水,内心受到一萬點沖擊,這麼多年宋豫璋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被傳不近女色的宋家掌權人——
壞了,他墜入愛河了。
宋豫璋看溫爾的眼神,韓舒再熟悉不過,就是他從業這麼多年來要求暗戀系男主看向心愛之人的那種——克制含蓄的偏愛,感情上洶湧而寵溺。
韓舒此刻隻覺得頭上懸着一把刀,扭頭望向一旁的倒黴編劇。
他媽的,編劇大姐的嘴角露出30°的微笑。
你在笑什麼啊大姐!
韓舒再看副導。
副導一臉谄媚的望着宋家太子爺,沒出息。
“咳咳,”韓舒輕咳了兩聲,進入正題,“下面那場戲,我們讨論一下,看要不要直接删了。”
溫爾了然。
她打從心底不喜歡這場戲,除去容易被男演員揩油之外,她不理解為什麼要設計這種劇情,明明報複反派角色的方法有很多,非要從蕩.婦羞辱開始?
其他人都沒敢開口。
宋豫璋冷清的面孔也沒什麼情緒,聲音偏冷,幾分嘲諷,“七分鐘的戲,删了嗎?”
韓舒這次學乖了,沒先表态,再琢磨琢磨宋豫璋話裡的意思。
副導搶先點頭,讨好地附和:“這一段戲删掉也不影響後面的發展,是可以直接删掉的。”
宋豫璋眼神一冷,聲音依舊平淡,“既然是可有可無,那拍出來的意義在哪裡?”
韓舒瞪了眼瞎說話的副導,連連解釋,“啊這,情況比較複雜。當時編劇給過來的本子是這樣,我們研讀劇本的時候比較放松,很多細節,我們在實際拍攝中是邊拍邊讨論,也會相應的删改一些不必要的劇情,就比如這一幕戲也是必須要删改的。”
編劇大姐臉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向韓舒——這鍋怎麼就甩過來了?
她給的本子可沒有□□羞辱的劇情,明明是将宮主大卸八塊後下線!
礙于以後在圈内的發展,她隻能硬着頭皮裝死背鍋。
宋豫璋并不在意是誰寫得這一段,“那就改改看。”
韓舒一頭大汗,趕忙應承,“改,一定是要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