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爾接過禮盒。
回房間拆開絲帶,裡面是一條翠綠色的絲絨長裙,柔軟的面料上似有星光閃爍,疊壓整齊的裙擺綴着精緻的花邊,到小腿的長度。
出門前,她戴上了宋豫璋送給她的鈴蘭耳環和手鍊,又套了件厚實的羽絨服,領口雪白的毛領托着一張溫柔明豔的小臉。
李昱開車上了高速,出了崖沅的範圍,一路往東行駛。
溫爾問過這是要去哪裡。
李昱隻說到了您就知道了。
溫爾: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天色漆黑。
路邊豎着一排排路燈,冷白燈光映照出一片田野,田野之外是陸續的燈火,一幢幢房子在夜色裡忽隐忽現。
許久之後,溫爾視野裡接二連三的有橋出現,一盞盞燈連接出一望無際的海面。
溫爾生活在内陸,極少有機會看見大海。
李昱下了高速。
這座城市遠比崖沅和臨霧要發達。
深夜的長街依舊熱鬧,年輕男女結伴而行,香車雲集。
黑色的大勞在路燈與霓虹的交錯光影中,選擇了上島的路。
汽車行駛在兩千多米的霞岚大橋上,風聲海浪聲輕輕拍打着車窗。
溫爾打開手機地圖,定位在霞岚大橋,而橋的彼端是岚島。
一座很少被提及的島嶼,溫爾甚至都沒聽說過。
今晚的岚島,是睡在明月溫柔的夜色中的,沒有一盞燈亮起。
引來不少本地路人的好奇,紛紛在霞岚大橋旁的人行道駐足遠眺。
島上比溫爾想象的要安靜。
沒什麼大面積的燈光瀑布,隻大片的月光灑落,樹影斑駁。
她和李昱下車後,也沒有遇到其他旅人遊客。
李昱隻陪她走了一段路,便借口有事先離開了。
雖然不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但拍了幾部偶像劇的溫爾也能想到,這是宋豫璋刻意的安排。
有點言情風,小幼稚。
她在心底打趣,嘴角朝上揚起輕快的弧度。有一種,很想找到他的沖動。
遠看岚島并不大,上島之後才發現地方不小。
她不知道宋豫璋會出現在那裡,順着腳下帶有方向引導的箭頭小燈往前走着。
等溫爾路過噴泉廣場時,突然亮起了星星般的燈光,悠揚的音樂聲自風中傳來,彩色噴泉肆意地噴灑。
一個女生走上前,微笑着遞給她一枝粉色的玫瑰。
枝葉中插了一張卡片。
她垂下眉眼,看着卡片上明晰勁瘦的字迹有一瞬的怔愣,漂亮到眼熟的字體,一如曹衣帶水。
【珍珍,我在海邊等你】
是宋豫璋第一次送給她的花,洛神玫瑰。
清甜馥郁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溫爾繼續循着足下箭頭,往海邊走。
這一路上,她不斷地收到花,幾乎每一個路口,都有人笑眯眯地送給她。
一支、兩支、三支……
附帶着卡片。
最後一朵花送過來的時候,女生替她将所有玫瑰包好,遞上了卡片。
溫爾接過花束。
【珍珍】
【慶祝你,與更美好的将來】
夜風吹開了她耳邊的碎發,清晰地聽見了風聲,浪花聲。
還有那晚宋豫璋在電話裡的淡和的聲音。
他說:下次見面,慶祝你。
想見一個人的沖動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溫爾鼻尖一酸,抱緊懷裡的花束,轉頭望向暗黑無邊的大海,她踩着細細的砂石正要過去時——
“砰——”
一聲巨響,引發了海岸邊無數聲炸響。
黑夜在刹那間被照成了金色流螢的白晝。
萬千星辰,閃閃發亮。
海邊的路燈随着煙花聲響次第亮起,海浪上飄着閃爍明亮的倒影。
月光搖晃,人影朦胧。
溫爾望見了身形颀長清瘦的男人,他站在海邊,背後是暗色的大海,他在鋪天蓋地的煙火中回過身,專注地看向她。
他開口,是在叫她。
珍珍。
溫爾想,這一刻的自己一定是開心地笑了。
才會邁開步子,飛快地朝他奔了過去。
宋豫璋伸手,接住了朝他跑來的人。
海浪拍岸,煙火升空。
都比不上這一瞬,她從宋豫璋漂亮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笑容。
情難自禁。
溫爾踮腳親上他的薄唇,一下,一下,幼稚的,像小雞琢米一樣的。
親吻着。
宋豫璋低聲笑,拉着她的手走在岸邊。
他側頭,輕聲同她講,“珍珍。”
在浪花與煙花聲裡,宋豫璋幹冽清冷的聲音如同落雪,溫爾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麼,隻記得他那雙深邃的長眸,似盛滿月光的海面,柔情的不可思議。
她的裙擺在冬日的海邊飛舞,在煙花墜落的海面欣賞風和月光,牢牢牽着宋豫璋溫暖的大手,懷裡抱着香氣清甜的花。
可比拟,人間無數絢爛的童話。
“珍珍,喜歡嗎?”
溫爾點頭。
宋豫璋低眉一笑,語氣從容而溫柔,“那我呢?”
聽清他問的話後,溫爾耳根一燙,翹起嘴角,水眸笑意漣漪。
她不說話,抱着花擡起頭來看向他,眼中是亮盈盈的笑。
是很微妙的一種感覺,她沒有回答宋豫璋,但又像是回應了這個問題。
宋豫璋朝溫爾走近一步,将她的手握緊。
溫爾的心好似也被這隻手握緊,珍惜地捧起。
一種愉悅歡快的情緒慢慢撫慰了心中小獸,此時此刻,那已經稱不上是小獸,應該說自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扇扇翅膀就能飛到天上去。
溫爾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很清楚。
是喜歡呀。
他牽着她走着。
星星和煙花一起落在海面,月光在銀色的砂石上跳躍,溫爾望着沙灘上她和宋豫璋的影子。
走了好遠,好遠。
還是在海邊,在煙花下,星星和月亮陪伴着他們浪漫地遊逛。
宋豫璋左手牽着她,右手拿着兩根火花滋滋的仙女棒,哄她高興。
從始至終,他的眼神都是寵溺溫和的。
溫爾突然拉着他在海邊跑了起來,海風帶動衣擺獵獵作響,風的阻力被高昂的興緻輕而易舉地穿破。
裙擺飛舞,張揚活潑。
她一邊跑一邊回頭問他,“宋豫璋,我們這樣像不像私奔?”
宋豫璋輕笑了聲,正要回答。
溫爾:“在月光下的私奔,沒有人知道,隻有我們。”
宋豫璋笑意斂去些,停下步伐,正色同她道:“不用私奔。”
溫爾駐足,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引起了他的誤解。
她無奈地解釋,“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是随口一句。”
“珍珍。”宋豫璋垂眸看她,手裡的仙女棒已經燃燒殆盡,餘溫也在這個季節的冷風裡消散。
他聲音一如平常的淡,堅定又深沉,“我從來沒想過要回避我們的感情。”
聞言,溫爾後退了一步。
被他這句話怔住了。
可是。
為什麼會是她呢?
宋豫璋為什麼會喜歡她。
無緣無故的……
溫爾實在想不通,比她好看的有,比她溫柔小意的多,比她性格好的更多。
圖什麼呢?
圖她年輕體力好?宋豫璋很清楚她年齡寫的23歲是假的,也知道她27歲。
27歲——
眼前煙花炸成完滿的圓形花朵,光閃進了溫爾眼中,腦子裡一片雪花般的煙花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