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剩下那份,顧小滿親自送到了淑德宮。
這一次顧小滿沒再遭人有意為難。
這春日裡,她走路呼哧呼哧的,冒了一身汗。
為了不讓人近身,她佩戴了臭味荷包。
初春末,裡裡外外穿了四五件衣裳遮擋身形。
臉上還塗了“汗不掉”。
她不能暴漏身份,更不能讓人看見她的臉。
陳有道說,酒與常人而言無它,對她則是毒如砒霜,嚴重了會要命。
她不能再喝,隻能用這些繁瑣笨重的法子。
顧小滿戴着幕籬,抹了把臉上的汗水。
“汗不掉”真的沒掉。
旁邊的宮奴都對她退避三舍,各各暗地裡捂了捂口鼻。
隻要沒人一把掀了她的幕籬就....
剛僥幸,幕籬就正好被人從頭上摘了下來。
顧小滿有些煩躁,剛想甩根銀針報複一下,發現自己穿的太厚,摸不到針。
“.....”顧小滿擡頭瞪着那人,那小宮奴吓得縮瑟了兩下,低着頭不敢說話。
小宮奴的身後,款款走出兩人。
是顧姝蕊....
顧小滿立刻黑臉。
旁人看不出是因為她臉上塗了黑漆漆的“汗不掉”,面色神情不易察覺。
為的就是遮住與顧姝蕊相似的眉眼。
顧姝蕊攥緊帕子,捂住口鼻:“這是誰啊?比恭桶都有味。”
多看她一眼,顧小滿都覺得晦氣:“參見太子妃!”
顧姝蕊沒吭聲。
旁邊的小宮奴哆嗦着:“你打宮外來,見了太子妃,是要跪拜的。”
今天真是出師不利,顧小滿去看小宮奴,發現她說完這話自個在哪抹起淚來了。
不用猜也知道。八成又是被顧姝蕊欺負了。
穿的太厚不好跪,顧小滿憨笑着:“我吃的太胖了,不好跪,我慢慢行禮哈。”
顧姝蕊不言語也不說話,就默默看着她緩緩下跪。
真正的胖子怕是沒她難,畢竟她這身不受她控制。
卧薪嘗膽跪下了,顧姝蕊并沒有立刻讓她起來,這在預料之内,可沒法彎腰完全意料之外。
顧姝蕊好似完全沒看出她的難處,冷漠的看着:“不願拜本宮?”
舉家被滅,若甘願,她便枉為兒女。
照這種情況,除非她改頭換面,否則就算是顧姝蕊死了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如若皇後真的是幕後黑手,那她隻能另尋靠山。
“不敢,太子妃,臣女吃的太胖了,肚子上的肉堆着,彎不下腰了。”
顧姝蕊聽完冷笑:“你是誰?”
顧小滿定定:“陳圓。”
“哦~”顧姝蕊打量着顧小滿,笑意不達眼底:“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名動皇城的香試第一吖!”
顧小滿深知顧姝蕊擅長笑裡藏刀,話裡話外都是挑釁:“不敢,隻是在江南學過一二”
顧姝蕊:“江南?江南學的什麼譜?《趙氏香譜》?”
顧小滿:“江南的煉香作坊,名不見經傳,可不敢跟《趙氏香譜》媲美。”
“你說的....”顧姝蕊仰着臉:“...編的倒挺像那麼回事。”
“.....”顧小滿隻得裝傻笑笑。
“跪着吧!等我見了皇後娘娘,看她願不願意見你!”顧姝蕊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畢竟你那麼臭!”
“...”
幸好每次都留了一手。
并沒等多久顧姝蕊就出來了。
她是哭着出來的。
伴君如伴虎,皇後看着就不是什麼善茬。
于姑姑站在殿外朝顧小滿招手。
顧小滿剛邁開步子,就被顧姝蕊撞了一下。
擦肩而過時,顧姝蕊臉上挂着一滴淚,唇角卻帶着笑:“你等死吧!顧小~”
“顧小”兩字她聽的真切,“滿”字她歪頭笑着,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顧小滿瞬間驚得後背發冷。
果然瞞不過顧姝蕊,是有驚無險,還是有去無回,全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