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鬥篷将紅衣女孩覆蓋得完全,卻漏出了身旁人半邊肩膀。
江歲禮猛然仰頭望去,同在一方小天地之下,洛予正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神情淡然,語氣卻夾雜煩悶:
“這天真是莫名其妙……”
“我們得快些回去了。”
在那道目光投向自己的前一秒,江歲禮已然低下頭來:太近了……
二人之間甚至不留擡手的空隙,稍加動彈,便可能擦打到後背、腦袋。
為避免尴尬地刮蹭,她當即小跑向前。
而洛予一面擔心女孩會淋濕、一面又怕自己踩到她,當真是舉步維艱,步伐淩亂到擔心會被旁人恥笑的程度。
“二哥!江姐姐!”
司空羽轉頭便瞧見二人頭頂一片衣衫、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跑來,彼時她懷裡正抱着兩把雨傘。
“你們跑去哪裡玩了?!”司空羽鼓着兩頰,活像一隻氣極的小河豚。
江歲禮不答反問,挑眉笑道:“不繼續和你的小竹馬玩了嗎?”
調侃奏效,小女孩果然沒再追問。
一旁站定的洛予捋了捋浸濕的額發,又打量起前身的水痕和濕透的半邊肩頸:當真白忙活一場。
擡腿正準備進入馬車躲雨,誰料雨聲驟停,陽光當即驅散烏雲投射到車簾和自己擡起的手臂上。
洛予身形一頓,靜默半晌後,徑直鑽進馬車:莫名其妙……這雨就像是專門為将他淋濕而來的……
.
竟然才不到一個時辰嗎?!
回程的馬車裡,江歲禮臉上藏不住驚訝:
迷霧内外的時間跨度不同吧?當時她總擔心自己已經被列入了失蹤人口名單,不過也幸好如此……
“姐姐,你……”司空羽把臉湊得越來越近。
“怎、怎麼了?”
直到江歲禮退無可退,司空羽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角擦過,眸光猛然一定:
“快說,去哪玩了?!”
“你的口脂都暈開了!”
“啊?”
江歲禮被問得懵頭轉向,視線剛準備移開,臉頰便被雙手緊緊捧住,全然不給思慮或逃走的機會。
可見她依然不作答,司空羽抿緊唇,将粘上暗紅色的食指舉到她眼前:物證在此!
眼神對焦,江歲禮終于明白過來,隻是這小孩氣勢淩人,竟逼得她額頭冒出汗珠來,就真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虧心事一般。
繞開她灼熱的目光,視線悄悄挪向對面的洛予:是沒擦幹淨嗎?
而這細微的動作卻盡數被司空羽收入眼中,像極了做賊心虛的表現。
小女孩反複朝身前身後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頓時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莫不是……
“啊——”
“你們!你們……”
剛要開口解釋的江歲禮被這震天吼叫吓得一怔,不由得向後縮去。
“做什麼?!”
洛予本是靠在裡側休息,起初還以為是魔物追趕上來、已經掏出符紙準備反擊,誰料竟是這丫頭無緣無故瞎叫喚,眸中頓時難掩火氣。
“你、你們!”
司空羽聞聲終于降低了音量,可嘴裡還是念念叨叨:“怪不得是一起回來的,還、還那麼親密……”
腦海中浮現出方才、乃至過去幾天在府裡的一幕幕場景。
聽不清這沒頭沒尾的嘀咕,江歲禮也是愁眉不展、疑慮不解:“你在說什麼呀?”
司空羽轉過頭來,深吸一口氣,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她,面上卻是未消的憤慨,心裡暗道:還裝?你們已經徹底暴露了!
“你是不是親我哥了?!”忽而憶起女孩嘴邊的紅暈,嘴角随即一撇,“或者,他是不是親你了?”
轉念又一想:好像,沒什麼區别?
“啊?!”兩道足以穿透車頂的驚疑一前一後朝她襲去。
馬車外的車夫及侍從再次全身一顫,可主家之事,不敢聽、不敢問……
司空羽也閉了閉眼,繼續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你們敢做,還不敢讓我問了?”
洛予沒有參與之前的話題,這句驚悚的話也讓他聽得沒頭沒尾,随即将目光投向同樣神情的另一人。
面對追加來的又一道視線,江歲禮頓時靜止在原地,兩頰的紅暈散至耳尖、又彌漫到脖頸,渾身的血液都上湧到腦袋,現在的狀态活像一隻被雷劈暈的落湯雞。
“你親司空越了?”
“啊?!”
思慮半天的洛予竟是冒出這樣一句,引得司空羽又發出一聲駭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