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緊張她的師父,和當初她擔心自己的程度相比,哪種更深呢?
即便已經到了針鋒相對的地步,重雪還會想到當初那個半人高的小孩誤将他當作快要被凍死的野狐,不會說話的她急得在雪地裡跳腳,卻險些真的把他捂死在懷中,其實,他不過是太困了而已。
可是能在溫暖的地方醒來,他覺得還不錯。
“你師父身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他暫時不會有事。”
左右不過沒一隻眼睛,這種程度的傷,重雪早就習以為常了。
“我,有話想和你說……”
江歲禮氣到根本不願搭理,卻又無可奈何,隻能低頭示意他解開自己腰上的繩索,這場景簡直和初次見面時一般無二。
“你想說什麼?”
“如果……”
“如果?”
“如果我惹你生氣了,你可以原諒我嗎?”
江歲禮強迫自己面不改色地看着對方:
“就憑你們近來做的這些事,我能替誰原諒?又有什麼資格原諒?”
索性也替他搬出辯解的理由:
“好,就算和你當初說的一樣,你沒有傷人,也沒有參與這些傷人的事……”
“可是你如今和那罪魁禍首站在一起,又能真的撇幹淨嗎?。”
“再退一步,這全部的全部都與你無關……”
“但你是魔族,是……”
江歲禮突然開始害怕去看他的眼睛:
“即便憑你一人無法左右其他人作惡,可你還是魔族,而仙門弟子就是要斬妖除魔,何況是現在……”
“所以,不要再說這些意味不明的話了。”
“我們做不了朋友。”
江歲禮自己都沒想到能一口氣說這麼多,或許也是害怕從對方嘴裡聽見更恐怖的回答。
重雪再三嘗試後終于扯出笑容:
“姐姐能和我說這麼多話,我很高興。”
他也可以徹底安心了……
其實他從不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是錯的,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
“你之前給我的東西也一起還——哎?去哪了?!”
将衣袍翻了個遍也沒發現那團白色的尾巴,明明挂在腰帶上從未摘下來過,難道是和手串一起弄丢了?
江歲禮面色難堪道:“對不住……”
跑開幾步後又停下來:
“下次見面,我就要拔劍了。”
希望并非她錯信了人……
.
“貧道一介凡人,還用得着這麼大費周章?”
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中,洛予警惕着四周随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畢竟到目前為止,這方秘境毫無破綻。
“再不濟,你也是人界第一仙門的長老,叫我如何能不提防?”
循聲無法判斷敵人的位置,洛予嗤笑道:“魔族果然不經世事,誰人不知淩雲三長老徒有虛名。”
“道長将我和那些個蠢貨相提并論,我可是會生氣的。”
怎麼還不現身……
思緒剛散,眼前黑霧張開一道裂口,洛予瞬間被吸引過去,卻在下一秒感受到後背襲來的涼風,随即擡手抵抗,兵刃相接的地方發出陣陣嘶鳴。
紫箐絲毫不留退路,舉着兩柄長刀接連不斷地朝洛予砍去,卻刀刀避開緻命部位。
原來,奪他的眼睛還要他這個人活着。
洛予突然又想到什麼:
但事實确實如此,隻要他死了,他們就永遠别想從他身上拿到任何東西。
隻是不知,他們要這隻眼睛是不是出于這個原因……
果然,故意露出破綻的那一刻,女子立馬收起雙刀,單手凝出黑色長針向他的眼睛剜去,渾然不覺自己同樣陷入了危險,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洛予找準時機從她腕下鑽出,擡手間,劍刃劃過她的肩膀,一隻斷臂跌進迷霧裡、消失不見。
“啊——”
紫箐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肩不斷後退,發現對方顯然不想就此作罷,眸中殺意甚至遞增了百倍,她也終于察覺到魔神之眼的威力,也知道了他不同尋常的修為。
雙手隻能平分秋色的淩厲攻勢,如今更是招架不住,又不能直接要他的命……
紫箐額前不斷滲出汗珠:
大意了,這任務比想象中複雜太多。
在她自己的空間裡都傷不到的人,又該如何對付……
等到對方再次彙全身之力朝自己舉劍時,紫箐瞬間退出了迷霧,手臂完好無損,傷痛卻絲毫不減。
“即便一直将我困在這裡,你們也休想讓這隻眼睛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