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挽起新郎的胳膊,緩緩走到婚台中央,身後的伴娘輕輕提起為她垂在地上的長紗。
視線隻往後分了一瞬,但也就隻是這一瞬間,餘生立刻認出了這張從未正式見過,但經常出現在她視線所及的角角落落的面龐——是江甯。
兩年前,季方知醉倒的夜晚,旁邊放着的未解鎖手機亮起,可以看到一條最新發來的消息,是來自江甯的“對不起。”
這三個字看在餘生眼裡宣告着舊情的實錘,同樣也是結束,季方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開始又結束了一段戀情,而那些見不得光的愛意也因為這三個字得以重見天日。
但是現在,她為什麼回來了……
一股恐慌從心底蔓延至四面八方,這張8年未見的臉早已褪去青澀,取而代之的是從容和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就釋放出的魅力,江甯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樣,溫柔、甯靜又落落大方。
餘生再次看向季方知,隻是這次季方知的眼神卻直直落向前方。
“餘生你怎麼了?”韓柔的鏡頭追随着台上的主角轉到了前方,餘光瞥見了一言不發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餘生:“幹嘛呢你?”
“韓柔。”餘生手指不自覺地攥緊面前的杯子:“我好像要失戀了。”
???“哐當”——是手機摔在桌子,又滑落到地上發出的聲響。
“你們不還沒談嗎?你怎麼就失戀了?”韓柔來不及管掉落在地上的手機,瞪大眼睛扣住餘生雙肩:“行,先不管談沒談,你告訴我你怎麼突然失戀了?”
“季方知不是一直都在台上站着嗎?你進場的時候不還在跟他含情脈脈,依依不舍嗎?”
“怎麼就突然失戀了?”
餘生一臉平靜地指了指台上:“新娘右邊第一個伴娘,叫江甯,季方知前女友。”
“前、前女友?”韓柔看了眼台上,又扭頭看回餘生:“阿生,這不是我在替季方知辯解哈,我隻是覺得季方知都27了,有個前女友也不算過分。這是婚禮,伴郎伴娘又不是他們自己決定的,是新郎新娘挑選的,他倆今天碰上也許就是個巧合。”
“而且,都說了是前女友,這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倆一點互動都沒有啊,兩個人連對視都沒對視。”
“不對。”韓柔突然意識到了奇怪之處:“你怎麼知道他有前女友?我在娛樂圈幹這麼多年,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季方知入圈後談過戀愛?”
餘生明顯愣了愣,很快就從容開口,扯了個謊:“顧星俞說的。”
韓柔還想繼續追問,卻被突然開口的司儀打斷:
“感謝伴郎和伴娘們對這對新人獻上的祝福,新娘決定将她的捧花分給在座的各位,希望幸福也可以随着鮮花同樣分給大家。”
“音樂響起時,請牽起您身邊人的手——無論是夫妻、愛人,還是朋友、家人——一同踏上這舞池,讓我們用舞步續寫這份浪漫與幸福,共同獻上對新人最好的祝福。”
舒緩的音樂響起,伴郎伴娘解開捧花,又從身後被搬上台的同款大束捧花中拿出大半,一人一捧往下分發。
一擡眼,看到的是江甯和另一位伴娘帶着□□直朝這邊走來。
餘生站起身,接過由江甯遞來的藍玫瑰,微微低頭看着那人如多年前一樣的得體的笑:“新娘的捧花,祝你幸福。”
“謝謝。”餘生點點頭,同樣回以禮貌的微笑。
一旁的韓柔也接過面前的玫瑰,說出和餘生一樣的回答。
“修羅場啊。”看着向後走去的兩位伴娘,韓柔吐吐舌湊近餘生:“你們倆這第一次交鋒也太禮貌了吧。你說,江甯要是知道你跟季方知現在是什麼關系,你們還能這麼平和嗎?”
“應該還是這樣吧。”餘生坐回位置,定定看着那一邊的季方知:“她是過去,我是現在,兩條平行線,沒有什麼可以比較和競争的。”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就算真的兩情相悅,也要等到她的合約結束。
“對嗎,這才像你。”韓柔用手中的藍玫瑰碰了碰餘生手中捏着的那朵:“擔心什麼失戀。”
“我看這兩人應該是感情沒了,和平分手。你看他們可以正常交流,但不會主動接觸。”韓柔環起胳膊觀察着對面兩人的一舉一動,逐幀分析。
“像這種感情淡了的,分手才叫徹徹底底,如果是那種一方心有不甘,另一方又猶猶豫豫,這樣的才會舊情複燃。”
話音剛落,隻看到對面分發完鮮花的江甯帶着笑微微彎身,向面前的人伸出一隻手,赫然是邀請的動作。
韓柔驚掉下巴,猛地回頭看向餘生:“我、我胡說八道的,分析不可靠的!”
餘生反倒是一臉平靜,隻是眼睛分毫不眨地看着遲疑了幾秒,随即虛握上江甯手腕的季方知。
大堂裡奏起舒緩的音樂,身旁的人一個接一個邀請舞伴,踩着旋律,分散在禮堂各個地方。隻有餘生和韓柔還站在原處,看着身邊人影綽綽。
“我收回之前對季方知找的所有理由。”韓柔捋起袖子,擡腳就要往季方知的方向走:“等我去把他倆扒拉開好好問個清楚。”
“别。”餘生拽住韓柔的胳膊:“他什麼都沒做錯,我們兩個之間,一直是我在單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