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形容這一瞬的感覺？餘生張張口，對上黑暗中季方知溫柔的雙眼發不出任何聲音。喜悅沖走所有不安，在心口纏纏繞繞，原來她不是那個陰暗環境中偷偷觊觎他人情感的小醜，原來那抹在心底希冀許多年可望不可及的月光從來沒有屬于過任何人，那……

現在的她對他來說會是有一點特别的嗎？

“現在該我問你了。”季方知往餘生身邊靠了靠，問出了藏在心底，始終存疑的問題：“我，到底是不是替身。”

“什麼替身？”被真相帶來的驚喜浸沒到徹徹底底的餘生不明所以，黑暗中隻恍惚瞥見季方知的眼神飄忽不定。

“你不是有個死去的白月光嗎？”季方知漲紅了臉，極力放松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顯得那麼在意：“兩情相悅，他鄉故知，外形、能力都與你挺相配。”

“聽說和我長得很像。”

“可惜沒我活的時間長。”

用的詞語是可惜，語氣卻帶着明顯的幾分不爽和唏噓。

被子一角被掀開，聽清楚了的餘生猛地坐起，側頭看向季方知，語氣滿是冷冰冰：“誰跟你說的？”

看着餘生的反應，季方知微微懸起的心瞬間墜地，在胸腔中發出“咚”的聲響，久久難以消弭，居然……是真的？

一絲若有若無的委屈混合着自信被打碎的震驚席卷整個身體，季方知背過身，腦子紛亂複雜，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誰告訴你你是替身的？”問題得不到回應，被‘替身’這兩個字冒犯到的餘生語調不由自主的變得更冷，身體也因為大喜後的極度憤怒而微微顫抖。

一直以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别人說成替身？到底是誰在傳這種離譜到沒邊的謠言？

“你學校的論壇貼裡面一搜你名字全都是這些，還有那張照片。”季方知聲音悶悶傳來，暗暗發誓要跟餘生斷絕關系，白月光和替身果然是不一樣的，白月光做什麼都是好的，替身做什麼都是不需要的。這替身誰愛當誰當吧，他絕對不會再答應餘生的要求，絕對不會再當替身了！

“怎麼？我說他你不開心了？”

“對我你可以生氣，還離家出走，對他連說都說不得，替身的地位就這麼低嗎？”

學校論壇？照片？

抓住關鍵詞，瞬間明白了事情全貌的餘生看了看不願意回頭，語氣明顯不開心的季方知，慌張解釋：“你誤會了季方知。”

這些破帖子季方知是什麼時候看到的，是什麼時候誤會的？季方知對她的印象不會更差了點吧？

“那個帖子裡面都是我自己胡編亂造放出去的。”餘生小心地往季方知身邊湊湊：“當時在學校跟導師有矛盾，他想把我留在那裡，又不想讓我過的太舒坦，就用各種手段在實驗中卡我，在科研界毀我名聲。”

“你知道毀掉一個女性科研工作者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嗎？”

“就是把她的一切成果，一切動機都與男人挂鈎。”

眼底的光閃閃爍爍，似乎是在回憶那段往事：“他造我謠，我也沒辦法自證，那還不如順着編，最起碼這樣會讓我不那麼難堪，也能讓我順利回國。”

“我沒想到你會看到。”餘生不在意地笑笑，随意開口：“季方知你還是不要在外網查我了，我在M國名聲很不好。”

“但我保證那些傳言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一句句自爆式發言在當事人那裡看似無所謂，卻在季方知心裡敲擊了一下又一下，對餘生的情感是清楚遭遇後的心疼，卻又在其中混着一絲猜對自己不會是替身的慶幸，而這種慶幸讓人忍不住自我唾棄。

“抱歉。”季方知側過頭，黑暗中正對上的眼睛亮到像是能容納所有無意中的傷害，并留下一句——沒關系，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愛你。

“你說的照片是什麼？”餘生自動略過季方知的道歉，問出了怎麼想也沒想明白的疑惑。

“這……”季方知内心反複編排，難道要直接說是季方有不小心看到的？這樣會不會顯得他們兄妹倆很在意這件事？他隻是被當成替身心裡發堵，現在餘生解釋了自己從來沒被當成過替身，真相已經大白了，還要在糾結照片的事嗎？

隻要不是被當作替身就行，還問照片幹嘛？

服了！為什麼一想到那張照片心裡還是很不爽？？？！

“你是不是有過前男友？”季方知破罐子破摔：“季方有之前看到你拿着張照片，裡面是你和某個不知名男人的合照。”

“你是不是就是喜歡我這種類型的男人？”

聽到照片，餘生愣了愣，一絲被抓包的尴尬緩緩湧出，思考三秒，拒絕坦白：“我沒談過戀愛，照片是誤會，不是你認為的那樣，等以後……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再告訴你。”

季方知眯着眼，渾身透露着一股危險氣息：“我坦白情史坦白的毫無保留，現在到你了，你留心眼子防着我是嗎？”

面前的人越靠越近，混亂無章的心跳混着季方知的氣息讓人大腦幾乎宕機。

“沒、沒有。”

“嗯？”

“好吧，我交代。”面前的人有着緻命吸引力，每每靠近一步都讓人心頭警笛長鳴。

“AI”接下來的話讓人不敢開口，餘生蒙住腦袋，聲音悶悶傳來：“你的。”

“你是不是有病？”季方知再也無法淡定，一把掀開被子，胳膊撐在兩邊，低頭看着那個捂住整張臉的人：“瘋了？人就被你綁在身邊了，你AI什麼？！”

“不會是還沒見我的時候你就這麼幹了吧？”

“我真的理解不了！你用一張AI照片幹什麼呢？”

在心頭橫了将近一個月的刺，現在揭曉答案，說那是自己？

對餘生，真的無法用正常思維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