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慕雨的心底就蔓延開濃烈的寒意,像早些時候在祠堂裡感受到的那般。
她費勁全身的力氣擡起手,想伸到口袋裡去,可剛一動,就被青澤看穿了意圖,他懶洋洋地收回折扇,她的身軀就被甩了出去。
瘦弱的軀體重重地撞上了窗台,脊柱仿佛都被這陣強勁的沖擊撞裂了,慕雨趴倒在地上,鮮血從嘴裡咳出,鑽心的疼痛讓她的臉頰血色全無。
青澤用折扇掩唇,嗤笑一聲:“不長記性。”
慕雨背抵着牆,她抿緊蒼白的唇,身軀傳來顫栗,與此同時,她的心髒劇烈一震,慕雨捂住自己的胸口,雙眸出現短暫的凝滞。
眼鏡‘啪’一聲掉在地上,下一秒,她的四肢突然開始收縮,逐漸長出毛絨蓬松的皮毛,腦袋長出短小的耳朵,一條柔軟的尾巴從身後生長出來,她傷痕累累地蜷縮在地上,變回了原形。
青澤看着蜷縮在牆角的小狐狸,她的身軀非常瘦小,比剛出生幾個月的狐狸還要瘦弱,毛發也比尋常的狐狸要稀疏許多,雪白的身軀上布滿了衆多大小不一的傷疤,像是很久以前留下來的舊傷。
青澤揮開手裡的折扇,慢悠悠地挪動腳步往她那邊走過去。
慕雨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聞聲,她艱難地動了下四肢,似乎想憑借最後的力氣起身。
青澤看到她奮力掙紮的模樣,仿佛找到了有趣的事物般,紫色的眼眸漾開笑,他屈膝蹲在她面前,合起手裡的折扇,擡起她的腦袋。
他溫柔親切地眯起眼睛笑:“想殺我?”
慕雨弱不禁風的身軀顫抖着,眼神畏縮地看着他。
青澤擡起折扇,正想了結她的性命時,動作微微頓住。
慕雨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化成人形,跪在他跟前,她深深地壓彎了脊梁,額頭抵着冰冷的地面。
“别……别殺我……”
“對不起……”她的聲音微弱:“我……我不是故意想傷害您……”
青澤起身,他居高臨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沒有動搖。
半晌,他搖了搖手裡的折扇,雲淡風輕道:“認錯的态度不夠誠懇。”
慕雨忽地頓住。
青澤将折扇一揮,從她身上的口袋裡飄出了幾張符紙,“需要我教你嗎?”
慕雨僵滞了幾秒,她一咬牙,拿起其中一張符紙貼在自己的手臂上,‘轟’一聲,熊熊火焰就炙烤着她的手臂,她忍着劇痛,朝他磕頭:“我……我錯了……”
青澤像看戲般,勾起細長的眼尾,瑰麗的瞳眸染上笑意後更加妩媚迷人,他緩緩啟唇,華麗的聲線溫柔動人:“不夠。”
聽言,慕雨怔了怔,冷汗從額頭冒出,她顫抖着手指,拿起第二道符紙,繼續貼在自己的手臂上,比第一道符紙更加兇猛的火焰瞬間侵蝕着她的皮膚和骨肉,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人幾乎暈眩。
“還是不夠。”
慕雨顫顫巍巍地拿起第三道符紙,手臂的皮膚已經燒得萎靡腐爛了。
對于眼前這一幕,青澤無動于衷,等第三道符紙燒完了,他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折扇。
“不是還有幾張麼。”
聞言,慕雨身軀一顫,腦門上的冷汗涔涔,随着傷口的鮮血一起滴落到地闆上,她緊咬着牙關,照他的意思把剩餘幾張符紙全都貼在腐爛的手臂上。
最後一張符紙燃燒殆盡的時候,她連跪都跪不穩了,整個人倒在地上,隻剩下最後一口氣還在苟延殘喘,左側手臂血肉模糊,皮膚全都皺成一團壞死了,燒傷的痕迹深可見骨。
青澤仿佛看了場精彩的好戲,狐狸眼挑起笑,心情明朗道:“唔,這次就先放你一馬吧。”
慕雨躺在地上,疼得頭腦都快喪失意識了,她的身軀不可抑制地抽搐着,濃稠的鮮血将身下的地闆都滲透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直到門外傳來敲門聲,才将她喚回神來。
“小雨,你房間怎麼那麼大動靜?”外婆剛在樓下聽到動靜,爬上來了解情況。
她敲門,房間無人回應,外婆有些着急,她連聲喊道:“小雨?你在房間嗎?”
過了會兒,門‘吱呀’一聲才被人打開。
“阿婆……”門縫裡傳來女孩子軟糯的嗓音:“我沒事……剛收拾房間,發現了……一隻蟑螂……”
慕雨渾身傷痕地靠在房門後,怕老人家聞到血腥味,她還特意消除了身上的氣味,她重複了幾句自己沒事,外面的老人家才說:“好吧,沒事就好,那你别弄太晚,早點去休息。”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離去,慕雨才松了口氣,她将房門掩上,捂着身上的傷口,體力已經徹底透支了,她慢慢地縮起身子變回了狐狸原形,她拖着自己染血的身軀,爬到了陰暗的角落裡。
窗戶敞着,青澤的氣息已經完全從房間裡消失了,冷風從敞開的窗戶灌入,慕雨趴在牆角,外面掀起的冷風讓她瑟瑟發抖,她趴在地上,虛弱地嗚咽了一聲,輕輕舔舐着前肢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