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馮仕謙還在。
那酒氣無孔無入,填滿了許芳會的鼻腔和大腦,光是嗅着這味道,許芳會就好似要醉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聲音傳來,輕輕的一聲“嗯”,沒有份量,輕易便消弭了。
倏而起了陣風,吹散了層疊的雲,露出了幾顆晦暗的星,将那酒氣也吹得散開來。
慶幸的是,馮仕謙沒再說些讓他不知如何作答的話。
許芳會着實摸不透,後背滲了層汗,手掌和膝蓋皆沾了泥,馮仕謙讓他走,他就走,走出十來米,回頭,仍見馮仕謙站在那裡。
墨似的袍子幾乎與樹影融為一體,望着湖面,竟讓人覺得有些寂寥了。許芳會晃了一刹的神,旋即清醒過來,轉身大步離開。
他身上髒了,進屋前又去洗了一遍。那隻貓不知何時回到了院兒裡,正在樹下舔舐爪墊。
床上的人悄無聲息,應是睡了。
許芳會脫了鞋,輕手輕腳爬上去,将一躺下,就聽一聲帶着埋怨地:“好久。”
低低的,呓語般。
許芳會心頭一跳,分不清人醒了還是沒醒,手伸過去,讓馮銘之牽住了。
臉頰挨上許芳會的掌心,蹭了蹭,就像睡着後下意識的行為,讓許芳會想到了院子裡的那隻貓。
那貓就這樣。
馮銘之近來吃藥少了,那股清苦的味道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皂角清爽的氣味兒。
二爺喜怒不定,生得卻實在俊俏,隻是脾氣大,眉宇間透着股子邪性,讓人總是容易忽略掉他的年紀。
現下閉着眼睛,倒顯出了點無害的少年氣,人都變恬靜了。
許芳會看着他,叫了聲“二爺”,卻又沒了下文。
馮銘之睜開眼,帶着點沒睡醒的朦胧,問他怎麼不說了。
許芳會正猶豫,沒想好該不該将碰見馮仕謙的事告訴他,馮銘之已經挨了過來,鼻尖蹭着他的脖子上的皮膚。
突然,聲音一擡:“什麼味道?
許芳會愣了愣,下一瞬,馮銘之便支起身,在他身上嗅了又嗅,不無狐疑的目光瞪着他:“你去見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