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吞軍饷?”傅昭昭面露訝色,驚道:“這會不會荒唐了些。”
“确實荒唐,可确有這種可能,盡管微乎其微,也确有人信。”程朝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笑意。
“原來你們是要查此事。”
“你們為何總要跟着查案?”程朝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在府中也是無事,倒不如外出走動,”傅昭昭看着程朝的眼睛,“我們好歹也能幫襯一二吧?”
程朝目光掃過傅昭昭,旋即目視前方,隻應了聲“嗯。”
傅昭昭凝視程朝片刻,也回過頭,勾了一下嘴角。
程暮早已在裡頭等候,傅冉冉仍在一旁絮絮不休。
見程朝走來,她才住了口。
衙役早已前往季成業處通報,于是程朝、程暮二人很快便進了去。
傅冉冉目送二人進去,轉頭看向傅昭昭,撇了撇嘴,“這人怎麼軟硬不吃啊?跟着他查案,還不等查就先得被‘氣死’。”
“好歹能學些本事不是?”
傅昭昭将事情原原本本說與傅冉冉聽。
“原來如此。”傅冉冉颔首應道。
“雖說查案方向有别,但兩樁案子關聯這般緊密,又有誰能厘得清界限?”傅昭昭道:“總之,隻要能參與其中,要查齊大人之死,便非難事。”
二人一直在屋外靜候,程朝二人進去許久才出來。
傅昭昭突然意識到什麼,擡步便要往屋内走,恰在此時,程朝拉開門,二人險些撞個滿懷。
程朝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傅昭昭也同時側身避讓,二人這才沒撞到一處。
傅冉冉不明所以,也上前去,小聲問道:“怎麼了?”
還未等傅昭昭作答,季成業從裡頭走出,說道:“怎的如此毛毛躁躁。”
傅昭昭面露疑色,瞧了眼程朝,又看向季成業,欠身行禮:“父親。”
季成業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要查案,務必要護好自身,莫要受傷。若有難解之事,便告知為父,莫要逞強。”
傅昭昭眼中懷疑之色稍減,應道:“是。”
傅冉冉面帶喜色,也行禮道:“是。”
季成業點點頭,便又進了屋子。
幾人往外走去,程暮道:“先去查看齊緻遠的屍體,再尋齊夫人問話。”
“好。”傅冉冉跟着程暮走在前面。
傅昭昭此番并未與程朝并肩,而是跟在傅冉冉身後。
程朝走在最後面,饒有趣味地看着傅昭昭的背影,他心裡明白她為何突然來到門外了。
倒是個多心的,他暗自思忖。
程暮步入殓房,喚來刑部仵作,“都驗出些什麼了?”
“回程大人的話,死者心口有一利刃創口,創口呈圓形,一寸有餘,與插在其心口處的短刃形狀吻合。其傷口深可及心,血液外溢,面色蒼白、唇色烏青,乃利刃刺入心髒緻死。”那仵作認認真真将自己驗出的信息一一回禀。
“就這些?”程暮皺眉道。
“小人,小人驗出的就是這些。”那仵作迎上程暮的目光,說話便有些哆嗦。
“兇手是如何持刀的,是如何将這短刃插進死者心髒的,又是從什麼方向将短刃刺入的,這些,你别告訴我,你全然不知?”程暮目光冷冽,眉眼鋒利,直瞪向那仵作。
那仵作當即跪下來,連稱:“大人恕罪。”卻再也無法辯駁。
“刑部還有其他仵作吧,一并喚來。”程暮下令道。
不多時,刑部的仵作便在殓房中站了一排,共十一人,每個人都緘口不言,垂首不敢看四人。
程暮的視線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殓房中一時靜谧無聲,幾個仵作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除了你,”程暮指向方才說話的仵作,“其餘人,給我仔細勘驗,邊驗邊說。既然一人不行,那就集衆人之智,看一群人行是不行。”
言罷,程暮便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跷起二郎腿,手肘搭在扶手上,手指輕輕點着臉頰。
餘下的十人紛紛取出工具,仔仔細細地開始驗屍。
屍體氣味實在難聞,傅昭昭和傅冉冉雖說并非初次見屍體,卻依舊難以适應,剛進來,便以手掩口鼻。
可那氣味豈是用手就能擋住的,腐敗的味道穿過手,直直鑽入二人的鼻腔,二人皺着的眉始終展不開。
這群仵作知曉程朝和程暮是什麼人,自是連面都沒見過便心生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