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源下意識往身後看了眼,大概是對二新那事有點陰影了。
他見後頭直至遠處都還是叢叢樹木,才道:“不像。”
言簡意赅的拆台。
楚瀾雨卻做高深狀:“不,解法醫。像許良新那樣的其實挺少,一般是在完全不知道警方會來的嚣張情況下才會這麼明顯。”
話聽一半,解源也弄明白了楚瀾雨的意思:“所以你是想說,那地方就在樹林裡面,而不全空地?”
楚瀾雨沉重地點下頭。
那這很難搞,而且……江廳長他們大概也不知道這地點的具體位置。
要說許良新那的平地,他倆站山上看幾通也能确定要找的地方了,但藏在樹林裡,就怕是找着找着就撞上人了。
解源倏忽間問道:“預計是什麼時候開始行動的?”
楚瀾雨看了眼額上蕭瑟的别枝群:“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這個點再過去五到十分鐘。”
解源不再問,點了點頭,竟是沒再猶豫,揀了一個方向便走去。
楚瀾雨追上他:“解法醫你幹什麼?”
解源被他抓得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閉了閉眼:“放手一搏。”
同樣是不需多言,楚瀾雨也懂了他的意思:“你想直接去找他?”
貌似……還沒有帶他的意願。什麼意思啊。
解源揉揉太陽穴,如今局面的太多話對他來說都難出口:“不是說,有點危險?”
靠。原來解法醫還沒完全信他。
楚瀾雨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再多費口舌,解源的心路真的太複雜了。他便微咳一聲,拉起解源:“行了解法醫,我們一起去好嗎。”
解源斂了神情,也沒在意他這小動作,複又擡首向林中一方:“你有沒有發現那一邊的樹有點稀疏?”
楚瀾雨順着望去,解源指的那一片地方的樹相較于其他地方,高樹确實少了些許,就像個不幸的中年程序員頭頂。
這隻是粗略一眼後的發現。楚瀾雨剛想跟解源說“對啊對啊”,但一見解源臉色,就知事情應該不會那麼簡單,便再一細看,果真又了新結論。
——雖說是站在高處,不過因為距離太過遠的緣故,就隻能見其頂上。眼下将沒有樹的空隙連起來,似乎是一個沒有邊的……反正肚裡沒墨水的楚瀾雨不知道怎麼形容的、還正巧望不到盡頭的不規則圖形。
解源瞥眼向他:“你應該知道吧,這種繁茂的樹林,什麼地方會沒樹?”
什麼地方會沒樹?這種樹林的土都特别肥,一般來說隻要有土就能長樹。沒土……對啊,小河小溪這些有水的地方啊!
解源兀自垂眸想了幾番,低喃道:“秀錦市南偏西處正好就是近海的地方……“
他蓦地擡眸,改而拉着楚瀾雨跑——楚瀾雨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我靠了解法醫你的腿啊!!”
“先不管解知了——那人怕是要跑!”
“砰!”
不知道是打哪來的炸響聲,解源忽然間停住腳步,面無表情地看向楚瀾雨。
楚瀾雨不住為何隐隐顫栗,在解源淺淡的眸色裡看到了持續翻滾的彈幕:“你不是說這個點再過去五到十分鐘嗎我們才磨蹭了三分鐘不到吧”。
靠。公安廳效率太高了。
解源倒也沒想聽他說話,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看了眼前路,大概是估算了下距離,而後道:“八公裡左右。走吧。 ”
他像是又想起什麼,又甩了個東西給楚瀾雨:“你跟江廳長說!”
·
“開始行動!突圍!”
徐正支站在被炮火染得橙紅的曾蒼樹林中,嚴裝以待,是所有人随時準備行動的時刻。
想來不久前他還找楚瀾雨那兩個說不見就不見頂人,結果江廳長一句話過來,說他倆另有任務,便隻能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就當自己沒個副支隊了。
一衆毒販打得兇狠,是恨不得起山火直接來場虎門銷煙(錯誤版)的;掩體做得也好,一層層厚實的雜草往身上堆,要是不注意點,起火率絕對能高于八十。
腦中思量中,通訊設備霍然間響起來。
由于這裡太過混亂震吵,徐正支剛開始還沒聽清另一頭的人說什麼,隻聽見零星幾個字詞,約莫是“樹林南偏西”“五度”“趕過去”。
似乎是新分支行動?
徐正支問道:“江廳長,麻煩您再說一遍?”
江廳長大概是拔高了音量,不過語氣還是很穩。
“楚瀾雨剛剛來報說目标人物應該會有走水路出境的意願,現在已經在趕去樹郊江水邊,你也領着一支隊去那邊。另外不用和毒販纏打,就作遊擊戰,主要就是要進入到深處,消防局也聯系了,雖說能不起山火就不起,但當萬不得已時也不要猶豫。”
後面那些大局的叮囑,江廳長應當是要跟在此坐陣的何副廳說的,但情況危急,也顧不得一個一個傳達,徐正支也明白這是要自己代為轉告的意思。
他迅速動身去找人。風在衣角中有了形狀。
“江廳長有新分支行動。”前段話是對公安廳特警隊長說的。語調匆忙,内容簡單。在這種時候,言簡意赅是最好的品質。
他随後又轉向一旁的何副廳,神色嚴峻:“江廳長說,不用戀戰,不用擔心起山火,迅速潛入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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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瀾雨随手将設備揣回口袋,看着身邊被逆風卷席着的解源,鬼使神差地叫了聲:“解法醫!”
解源偏頭看了他一眼:“幹什麼?”
既然話已出口,再打着哈哈說“沒事”給吞回去就太讓人無語,楚瀾雨便接道:“你……那個,卧底不找了?”
解源沒什麼表情:“舍小我為大我,不是從幼兒園開始教了?”
“……”楚瀾雨剛想給自己找個補,豈料偏頭便見路況有變,忙不疊拉住解源,“解法醫你看這棵樹樹幹。”
解源停住腳步,望向楚瀾雨所指的樹木中幹部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