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想,像歡脫奔跑的獅子狗。
淩獵很快把頭發綁好,“季隊長,你看不出來?”
季沉蛟見他給老村長編的大多是西遊記裡的角色,又見小人兒腦袋圓滾滾的,“沙和尚?”
淩獵:“季沉蛟。”
這人總是叫他季隊長,陰陽怪氣的,乍喊了一聲大名,季沉蛟下意識就答應,話音落下,瞧淩獵正一臉壞笑,才知道人說的是這小人兒叫季沉蛟。
“……”
淩獵:“看你這麼愛不釋手,橫刀奪愛,就送你吧。”
季沉蛟丢給淩獵,就一狗尾巴草,他稀罕?
雖然淩獵手藝還行,但就這麼個綠腦袋玩意兒,他才不要。
淩獵追上,“嘿,還嫌棄呢?”
季沉蛟:“你怎麼不編個自己?”
淩獵一口應下,“可以啊。”
為了看好淩獵,季沉蛟自然是與他住一個标間。次日一早,季沉蛟醒來就看見枕頭上放着編好的狗尾巴草。也是一個圓腦袋小人兒,和昨天那個不同的是,這個腦袋後面有個小揪。
就這?
季沉蛟唇角勾起笑,本想随手扔掉,但洗漱之後,還是把它拿起來,橫豎不好放,最後收進墨鏡盒裡。
從鐵河市到銅河市,再到路長縣,該走的報告、申請流程不能少,當地縣局很熱情,聽說季沉蛟要查十五年前可能來路長縣打過工的人,立馬找來已經退休的老警察。
老警察帶季沉蛟在縣城裡逛,對家鄉的變化很是驕傲,“你看這些房子,都是十幾年前我們自己修的。”
季沉蛟問:“以前來打工的人,一般幹什麼活?”
老警察:“就是修房子,還有拉河裡的石頭,我們這裡建材多嘛!其他地方的勞工比我們這便宜,一有需求,就一窩蜂過來!”
“能查到具體雇傭了哪些人嗎?”
“這肯定查不到了,都是私活,又不簽合同,幹一天給一天的錢。”
要确認黃勳同是否也是建築工人之一着實困難,季沉蛟轉而問:“那您記不記得,十五年前有沒發生過比較特别的事?”
老警察想了半天,“有戶人家遭了火災,一家子都燒死了,這算不算?”
一家子燒死?這必然是大案。季沉蛟立即問:“怎麼回事?”
老警察點點頭,開始講述。
火災雖然已經過去十五年,但在路長縣還有很多人記得,一是因為縣城小,火災那麼大件事,一家子都燒死了,想不記得都難。事後很長一段時間,大人們還會用那場火災吓唬不聽話的小孩——你還敢耍火嗎?耍火要像王家一樣被燒死!
二是出事的王家當時算縣裡日子過得最好的,縣城最早一批蓋自建房的就有他們,那房子是蓋得又氣派又結實,引得鄉裡鄉親争相效仿。不僅如此,王家還蓋了好些門面,在縣下頭的鄉鎮蓋住房,租給商戶和暫時拿不出錢蓋房的人住。
老警察的回憶零零碎碎,季沉蛟立即讓他幫忙調取當時的調查記錄和死亡報告。
這很好辦,老警察馬上照做。
一疊厚厚的資料放在季沉蛟面前,泛黃的紙頁上覆蓋着一層沙,好似時間沉澱其上,等待着有人拂開灰塵,窺見深藏其中的真相。
十五年前,十月十九号淩晨,路長縣綠光巷21号起火,一棟四層高的自建洋房頃刻被火焰吞沒,火勢迅速蔓延,消防趕到後将火撲滅,找到六具被燒焦的屍體。
焚燒給法醫鑒定帶來極大的困難,當時路長縣請來市裡的專家,發現其中五具存在顱骨骨折,是被鈍器重擊至死,死後被焚燒。而另一具存在明顯的燒死症狀,是六具屍體中離窗戶最近的。最後關頭,他也許想從火海中逃離,卻仍舊被活活燒死。
現場發現了兇器,是一把家用榔頭。火如同最強力的清洗劑,廢墟之中,很難發現足迹、指紋、打鬥痕迹之類的重要線索。
但是經過走訪,警方還是找到了這場悲劇的蛛絲馬迹。
在王家的戶口上,隻有五口人,分别是王順(五十三歲)、其妻羅群(五十四歲)、兒子王其超(二十五歲)、女兒王其麗(二十三歲)、丈母娘丁桂芬(七十二歲)。
而當時還有一個年輕人也住在王家,他叫劉意祥,死時二十五歲,是王順姐姐的兒子。
夏榕市。
梁問弦按照季沉蛟走之前的布置查4-2原來的戶主——三年前去世的記克,查到此人作為瓷磚廠的銷售人員,常年走南闖北。瓷磚廠在十一年前倒閉,在那之前,夏榕市周邊的市、縣他基本跑了個遍。廠沒了,他年紀也大了,才好好待在市裡,頤養天年。
十五年前,記克曾經在銅河市路長縣待過一段時間,那年還因為業績出色,被評了個模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