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騰謝晚一片坦然。
竹梓承非常愉悅,側身躺在騰謝晚的腿上,勾他的長發玩。
“你想做什麼?”
“請善待離商百姓,離商的士兵會放下兵械投降,請不要傷害他們,君主他已然投誠也還請不要………”
“就這些嗎?”竹梓承下意識就讨厭那個君王,不想聽騰謝晚說他。
“嗯。”
“沒問題,我準了。”竹梓承答應的很快,仿佛這對他來說就是件小事。
“離商會成為我的附屬國,你們自己該怎樣還怎樣,可以嗎?”
竹梓承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仰頭看他,滿是期待和渴望表揚。
騰謝晚抿嘴微笑。
“謝謝。”
離商國成為昭越國附屬國的消息很快傳遍離商的大街小巷。
人們在氣憤君主無能的同時歎息這已然是最好的結局。
成為昭越的附屬國就可以震懾伺機而動的鄰國,國依舊是國,隻是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國罷了。
騰謝晚和竹梓承回到離商皇宮,在侍衛的指引下找到離商國君。
“就在前面。”
離商國君正在修建花枝,見到兩人後擱下工具。
他躲避了騰謝晚的目光,像竹梓承請安。
“陛下。”
離商國國君許雯常年身體不好,弱不禁風。
竹梓承拉騰謝晚坐上石凳。
給人倒了杯茶。“謝晚快喝,還熱着呢。”
騰謝晚接過沖他使眼色。
竹梓承這才不情不願看向許雯。
“起來吧。”
許雯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
“謝陛下。”
許雯面上不悲不喜,不卑不亢。“陛下前來可有事吩咐?”
“沒事就不能來自家後院玩玩?”竹梓承看都沒看他一眼,隻顧着給騰謝晚塞吃食。
“這個沒我昭越國做的好吃,你等我們回去,我讓人給你露一手。”
許雯被噎,竹梓承沒讓他坐他就隻能站着,靜看兩人喝茶。
騰謝晚受不了讓陛下站在他身旁,制止竹梓承。
“我想和陛下單獨聊聊。”
“有什麼可聊的。”竹梓承撇嘴,動作卻非常聽話的起身給騰謝晚騰空間。
他帶着侍衛離開。
“快點啊,我很忙的。”
竹梓承踢着腳邊的小石頭,悶悶不樂,遠處有一座假山,假山旁的清水中,一條條金魚又肥又胖。
他勾唇一笑。“給朕撿些石頭來。”
“是。”
“陛下,您坐。”
騰謝晚起身扶他。
許雯苦笑着搖頭拒絕,他遣散侍女,繼續拿起工具修花。
“謝晚,你恨朕嗎?”
他覺得自己好像問了句廢話,又自答。
“你一定恨朕。”
“不恨。”
騰謝晚答的很快,語氣堅定。許雯聽得一愣。
“為何?”
“您不過是為了國家着想,犧牲一人和葬送整國百姓,仁誰都不會猶豫。”
騰謝晚喝了竹梓承給他倒的茶。
微苦,但回味無窮。
“那朕依舊做錯了,錯付于你。”
許雯将剪下的葉子鋪在土上,慢慢道。“朕當初應該告訴你的,可朕見到你後就不知道為何,到嘴邊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他長歎。“或許告訴你了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
“不會有任何變化。”騰謝晚擡頭看他。
這次,許雯也在看他。
“臣終究敵不過昭越國,您告訴臣了臣也改變不了任何,這是必然的。”
“………”
“你和昭越王認識?”
“舊友。”
許雯沒再多言,竹梓承待他可根本不是代舊友的樣子,那個殺伐果斷喪心病狂的昭越王怎麼可能會聽一個人的話。
“幫朕倒些水澆花吧。”
“是。”
騰謝晚舀了一瓢水,按許雯的指示一點點澆在土壤上。
“小心他。”
“臣明白。”
出來時竹梓承正在假山旁扔石頭。
一個一個的石頭被他精準砸向金魚的腦袋。
他見騰謝晚出來了,笑着招手接他。
“你們聊了好久啊。”
“抱歉。”
“來來來。”竹梓承拉他到岸邊,水上飄着一串被砸暈的金魚。
“這兒的魚又大又肥,你想吃哪個,我讓人抓來。”
騰謝晚笑他。“金魚可不好吃。”
“無所謂,千金難買我樂意,你高興我就高興。”
竹梓承笑着說。
數年前——
竹梓承偷摸跟在教書先生身後,他躲在桂花樹上看先生在等誰。
身旁的童子婁晨也噤聲不動。
“少爺,先生這是在等誰啊?”
竹梓承推開茂密的桂花,看見遠處羊腸小道上的馬車。
“我怎麼知道,你下去問問他啊。”
作勢就要把他踹下去,婁晨抱緊樹枝不撒手。
馬車停在教書先生身前,車夫掀開簾子扶裡面的人下來。
來人是個十五六的少年,一身青衣,長發不像竹梓承一樣高豎,半披的頭發如墨一樣随身體擺動。
竹梓承看得癡迷,一時沒有注意自己動作不慎将婁晨推下樹。
随着婁晨摔下樹,樹上的桂花飄落,散在少年的頭發和衣上。
教書先生被吓一跳,氣着卷書敲婁晨的頭,指着樹上的竹梓承破口大罵。
竹梓承沒有聽清罵了什麼,他和那青衣少年對上視線,呆愣在樹上。
“竹梓承,還不快給我滾下來!”
“哦。”
竹梓承這才從桂花樹上跳下,他也沾了一身花香,跳到挨敲的婁晨身旁。
他晃神拍掉身上的桂花。
“先生别打了,本來就不聰明,再給打傻了我還要養活。”
教書先生摸着山羊須道。“哼,你還有理了,他挨打是因為誰你不清楚嗎!”
“他自己掉下去的。”
竹梓承臉皮極厚。
“啊,到時辰用膳了。”竹梓承拎起婁晨,腳下跟抹油似的拔腿就跑。
“學生告退。”
那年的桂花芳香四溢,滿地的桂花鋪成,像金色的雲。
雲中,竹梓承躺在亭台扔石頭吓河中小魚,青衣少年漫步走來,向他說。
“打擾,先生說您幾日前借走一本兵書,請問您看完後可以給我嗎?”
亭台下,竹梓承的心跳減慢,呼吸聲微弱。
“可以,你借哪本?”
“《三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