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陶顯亦便上了另一架馬車,快步離開。
盧昌富望着知府的方向,門口的兩個石獅子神色淩淩,他不禁嘲諷一笑,這李慎的知縣看來是當的太過安逸,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外放。
沈方尋将人帶回客棧,如今一脫離苦海,祝卿安看四周都是好奇的。
從她穿越過來已經過了個把月,倒是頭一次見泸州城内的景象。
這個時辰剛好是用晚膳的時辰,客棧的後廚剛好傳來肉沫香味,祝卿安從不是個好吃的人,可一連幾個月的素食,不免也讓她對肉的味道垂簾欲滴。
沈方尋一路上到二樓,祝卿安隻能跟在他身後吸着鼻子,畢竟自己身無分文,沈方尋又剛救過他一命,她哪好意思提些其他的要求。
這件客棧不算小,沈方尋進了屋子就在口袋裡尋找着什麼,過了半晌,他才掏出一個小瓶子來。
那藥香味撲面而來,讓祝卿安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刺目的青紫淤青。
而沈方尋正準備坐在椅子上,為祝卿安上藥。
祝卿安四處瞅了瞅,想起沈方尋在知府前說的話,道:“你就是那個從宮中來的要為我療傷的太醫?”
沈方尋輕輕一笑,眼中帶着一絲玩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驕傲道:“這都被你看出來的,實不相瞞,我曾為皇子醫治數月,他大病痊愈,我功成身退。”
這樣一說,祝卿安倒對他的醫術有了些好奇,能為皇子診治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皇子得的什麼病?”
“夢魇。”
?夢魇?大病?
祝卿安嘴角抽了抽,正不知道怎麼接話的時候,沈方尋笑道:“開個玩笑,你這擦傷抹上藥就好,不需要什麼醫術的。”
說罷,他掀開小瓶的蓋子,朝祝卿安細嫩的皮膚抹去,那藥膏聞着倒香,跟創傷一觸碰,反倒火辣辣地刺痛起來。
沈方尋還以為是自己抓疼了祝卿安,連忙洩了點力氣。
祝卿安疼的五官緊皺,連忙擺着手。
等疼痛稍有緩解,祝卿安才認真看着收起膏藥的沈方尋。
她在天衡雖然見得人不多,可無一不是趨炎附勢、恃強淩弱的主,但這沈方尋好似是不同的。
在别人眼中她的性命不過如同那瘋長的野草般微不足道,可沈方尋卻一次次地願意救她于水火之中,絲毫不在乎自己跟他不同等的地位,不平等的身份。
如果林三娘和阿柳當年也能碰到這樣的人,或許就會有跟現在不同的結局。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客棧樓下小二的吆喝聲和客人間的談笑交織在一起,讓祝卿安頓感孤寂。
她想起陶廠裡那些慘死的女子,她們也是這般風華正茂的年紀,她們或許也能擁有這樣肆意灑脫的生活,可卻最終落得個無聲無息殒命陶廠,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祝卿安輕咬下唇,心中湧起一股悲憤。
“沈大人……”祝卿安開口,聲音有些嘶啞道:“你一定會為那幫慘死的女子讨回公道,是不是?”
沈方尋擡起頭,看着她眸中淚光,明明應該說些肯定的話來安慰,可那不确定的事他終究沒有辦法給出确切的答案。
陶顯亦與盧昌富已在泸州城内隻手遮天數十年,連泸州的官服都拿他們沒有辦法,更何況是嫉惡如仇的他們。
沈方尋隻能輕歎一口氣,轉移了話題道:“我先送你出泸州城,其餘的事情再說。”
陶顯亦和盧昌富的針對很明顯,再入陶廠如同深入虎穴,就算不被弄死,也容易被拔掉一層皮,可祝卿安思忖片刻,她答應過李媽媽要為林三娘讨回公道,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這樣離開。
她還有身在陶廠的阿姐,還有危機重重的系統任務。
就這樣逃跑豈不是與原計劃背離。
“不,我要回陶廠去。”
這話讓沈方尋動作一頓神色一驚,她此番應該見識過陶顯亦的手段才對。
他試圖提醒祝卿安其中嚴重性,可祝卿安卻突然跪下說道:“林三娘留下的賬本到底藏在何處,不管我們怎麼猜測都是毫無頭緒,必然需要有人在陶廠内裡應外合,才方便行事。”
祝卿安帶了些試探的意思開口道:“大俠當日夜訪陶廠,不也是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