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這個世界再危險,祝卿安也隻能為了自己最終的目的而不斷前進。
——升官成管事。
祝卿安略一思量,她沒有這個時間讓陶顯亦信任自己,唯一能在十天内完成任務的方法,就是借大衆的勢将阿瑩拽下來,自己再順理成章的上位。
祝卿安想明白這點後,突然掀開被子,往西廂閣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辰,祝卿好和知夏應該是結伴去芙蓉齋,祝卿安腳步剛行至西廂閣,屋内傳來的低聲抱怨清晰入耳。
“以為當上管事了不起嗎?一天天吹毛求疵的,一點錯都不允許人出,還真拿雞毛當令箭不成。”
“阿瑩今天實在是太過的了,不止摔了我們燒制的瓷器,還讓侍衛守在芙蓉齋門口,說等我們什麼時候完成了沈大人的單子,什麼時候才能去吃飯。”
“簡直是欺人太甚,有本事她自己弄,我倒要看看她上不了台面的制瓷水平有沒有精進。”
一個個聲音聽上去義憤填膺的,想必是在阿瑩面前受了不小的委屈。
“她也是奴仆出身,真以為當了管事就比我們高貴了嗎?”
“依舊是個下賤坯子。”
祝卿安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内的抱怨聲在她進屋的瞬間戛然而止,奴仆們紛紛低下頭,氣氛也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這西廂閣住的奴仆總共不到二十個,祝卿安平日裡隻跟祝卿好和知夏交好,其他人雖然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隻記得有幾個是在最初穿越時欺負過自己的,也有幾個是阿瑩的跟屁蟲。
之前有嫌隙在,她們對祝卿安的忌憚也顯而易見。
祝卿安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了自己床鋪前,當着衆人的面從懷中掏出沈方尋早上給的糕點享用。
長時間的閑置讓那糕點有些涼了,但香味還是四溢出來。
祝卿安身邊的衆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被勾的不能飽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來。
大家的目光太過熾熱,祝卿安扭過頭去瞧,隻瞧見一個接一個緊急躲避的目光。
祝卿安心中覺得有趣,也就不再逗她們,将更多的糕點掏出輕輕放在桌上:“這些糕點也隻夠大家墊墊肚子的,你們拿去分了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祝卿安當日頂撞陶顯亦和違抗李媽媽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她們隻希望那幫當主子的别把這股火引到她們身上,遭祝卿安的連累。
哪還敢接下祝卿安突如其來的好意。
祝卿安似是看不懂她們腦中的糾結,隻微微一笑,将糕點又往前推了推。
直到一個膽大的奴仆先拿走了一塊,才有人陸陸續續上來分享剩下的。
這個時候,知夏和祝卿好也回來了。
她們有些驚訝于屋内不同尋常的氣氛,正要開口詢問,祝卿安就将藏下的糕點分别置于兩人手中。
祝卿安笑着打趣道:“再不吃,一會連渣都不剩了。”
祝卿好之前探望祝卿安時嘗過一塊,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她便将手中的那塊也分了出去。
雖然隻墊了下肚子,但一頓飯的交情也讓彼此間的态度開始轉變。
不管之前什麼仇什麼怨,眼下都有了共同的敵人——阿瑩。
剛才那個膽子大的奴仆,名喚翠竹。
她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戒備和恐懼,向祝卿安表達感謝後,小心拽着祝卿安的袖口,鼓起勇氣道:“卿安,我知道你跟沈大人有交情,你看能不能幫我們跟沈大人求求情,把交貨期往後延一延。”
祝卿安做出思索樣,眸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沈大人與天衡其他商戶不同,他是看品質的,隻要合他心中預期,自然不會在時間上為難大家。”
“隻是……冤有頭債有主,沈大人寬宏大量不在乎這些,難保其他商戶不在乎,重要的,還是阿瑩給我們定下的交貨日期。”
奴仆們面面相觑,她們知道有阿瑩在就算度過這個難關,也會折在下個難關。
屋内霎時間寂靜下來,落日餘晖的蒼檐下高懸着玲珑而精緻的燭燈,映着檐外花叢間有種不同尋常的暗紅幽光。
而一抹光似穿過西廂閣的窗紙,倒映着婆娑修竹的纖細墨影,落在祝卿安眸中。
祝卿安借着這詭辯的月光,說道:“難道你們就不想從根本上除掉這個大患?”
屋内靜得針落可聞,仿佛隻能聽見蜿蜒山澗中的汩汩溪流,和靜谧下的風吹蟬鳴。
知夏驟然起身,誤撞了身後半盞燭燈,也攪動屋内的氣氛随着燭燈般隐晦不明。
“祝卿安,阿瑩是陶廠主親自推上去的,不是你想拽下來就能拽下來,就算你真有這個想法,也不能當着衆人……”
祝卿安攔住知夏略顯倉促的話語,安撫道:“知夏,你先坐下,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