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抻着半瘸彎彎繞繞走了半天,像是一個個葫蘆型,好不容易在最後的時候到了高牆院子門前。
裡面傳來頓挫的讀書聲,這個聲音聽起來耳熟。
賀州想起來了,這個書生不就是,發現破廟屍體的那個秀才嗎?
當時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他站在門前轉過頭。
後面的人早躲的遠遠了,剛開始帶路的幾個甚至跑到了最後排,躲在别人後面。
春卷略微有些擔憂,拉住他敲門的胳膊。
“大人…我們要不要……”
賀州向後使眼色,小聲道:“這都箭在弦上了,不得不發了。”
春卷收回手挪到他的身後,眼中滿是擔憂。
他敲響門,裡面的讀書聲聽了下來,高聲喊。
“誰啊!”
“衙門查案的!”
“衙門?”裡面的人打開門不由得被驚到,冷冷的掃視一圈
李甯書上下打量冷靜下來:“衙門案子關我何時?女屍案不是結了嗎?那婆娘他父母都來了?”
“倒不是這件事,我聽說有人冒充縣令朝你要錢?還說不給官家錢,遲早掉腦袋?”賀州一頂帽子扣上,閃出身露出後面一片人。
“哪來的事?”
“沒有人假冒縣令問你要錢?”
“當…”他忽然停下聲表情嫌惡,眉頭狠狠的皺在一起:“大人現在還沒到公堂審問吧!我一個秀才家門前圍這麼多人做什麼?”
賀州微微一笑與其全是無辜:“那李公子我們進去了聊?别害怕隻是了解情況。”
“嗯。”李甯書不情願的讓開,裡面是甯靜的小院子,雖說不大卻也頗有講解。
賀州帶着春卷進去,門剛關上不久,外面就叽叽喳喳的吵起來。
李甯書站在門前看着他,始終冷着臉:“縣令所來何事?”
“何事?”賀州慢悠悠的走到院子裡的桌子前,上面嶄新的書旁壓着一張寫到一半的宣紙:“我剛剛不都說了嗎?有人說你傳播反朝庭的話。”
“一排胡言!我何時那樣說過!”謝尋之重重揮起衣袖。
“門外的人說的,說你昨天收租時候說的。”他拖着手點着太陽穴,眼睛彎起來:“他們是喝酒無意背出來的,我想李公子不會喝烈酒吧?”
院子裡安靜無聲,唯有院子裡的樹葉沙沙作響,他站在樹蔭裡看着。
“大人他們口口相傳必然是弄混了,我說的可是大人是清官不收錢……”李甯書聲音拖得細長,走上前袖子下手拖出幾塊碎銀。
賀州抓住他都手腕,眼裡發狠:“不管你當時說了什麼,現在都已經造成影響了,算一罪!現在又要賄賂官員,更是罪加一等!”
他真的有些不明白這個書生?
要是說王二隻是陳家試探他的小樓咯,那門衛就是陳家策劃的套,但是不管哪一個都和陳家撇得清,這個?
“你可知哪怕你金榜題名,有這幾個罪狀纏身,你也難有出頭之日!”
李甯書死死的攥着手心,臉色憋得發紅:“那你要怎麼樣!有本事殺了我!反正我也考不上!”
賀州松開手抽出桌子上的宣紙,上面明晃晃的寫着金榜題名,甚至寫了還不止一遍:“别緊張,這就是可能性之一,你說官家收錢是有人威逼你了嗎?”
“什麼意思?”李甯書快速把錢收了起來,揉着自己的手腕,顯然是還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賀州笑了:“我意思是這件事和陳家有沒有關系?”
“他?”
李甯書過了半天才不顧形象的笑出聲:“你想什麼?我才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
他端着藍色的袖子擦擦眼淚:“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雖說我看不慣他們,但這件事确實和他們沒關系。”
“是嗎?那為何胡亂傳謠言?”賀州雖說總有察覺,但還是不由好奇。
這麼個小地方陳家獨大賺的盆滿缽滿,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人從中賺錢?
李甯書明顯有些遲疑,但是還端着架子:“我自小聰慧有讀書的天賦,科考心也虔誠,但偏偏家裡人讓我從商,我不願說自己找了個先生當當,不曾想……”
“不曾想什麼?”
“孫先生出的錢太低了,我就想讓他漲一漲,曬了他幾日,再去問的時候,那什麼謝先生就去教書了。”他閃閃眼聲音強硬:“肯定是借助了你的官……不然憑什麼要他一個來曆不明的先生?”
賀州見不是陳家的事,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來曆不明?誰說得?”
“阿丁、阿甲他們都傳遍了。”
不說這兩個人他都要忘了,這兩天還不知道在哪貓着呢。
“純屬瞎說,這兩個人不幹正事瞧着衙門要招人着急了。”
李甯書快步走上前不可置信的問:“衙門要招人?”
“嗯。”
他擡眼閃出一絲笑意:“你昨天收的哪門子的租?”
“春播種子的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