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衍牽着上一頁的手微微一頓,有所感應般擡眸望去,目光落在少年的背後,發出一聲疑惑的鼻音,“嗯?”
......
修長的手指搭在昏迷不醒的男孩的手腕内側,感受着那微弱而急促的脈搏,林君衍運起靈力緩緩探入男孩體内。
一番檢查後,林君衍收回手,“問題不嚴重,把他弄幹淨保持傷口潔淨幹燥,在喂點兒吃的就行了。”
說完,林君衍轉頭對上景容蘊的眼睛,遲疑的慢吞吞的問:“你能做到給他洗澡并且不加重他的傷勢嗎?”
景容蘊不語,隻是一味的看着林君衍,以沉默的态度,眼含期待的回應林君衍。
林君衍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面無表情地彈了下手指:“嚯。”
景容蘊:“師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那我已經有了,别忘了你就是我救的。”
“十四級浮屠——”
“你确定是這麼算的?”
林君衍抱着手靠在床柱上,眼神充滿譴責,語重心長的說:“蘊啊,自己的事自己做,畢竟今非昔比,你已經不是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早·當·家,明白嗎?”
景容蘊:“......”
***
男孩從昏睡中悠悠轉醒,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漫長而可怕的噩夢。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床幔的輪廓在微弱的光線中若隐若現。
思緒逐漸回籠,男孩表情驟變,猛地坐起來,結果扯到傷口,免不得龇牙咧嘴倒抽一口涼氣,于是臉上好不容易恢複了幾分的血色再次消退,可男孩卻顧不得這麼多,急切地翻身下床,奈何他的身體早已在連日的奔波與消耗中虧空,此時虛弱不堪,是以雙腳剛落地,膝蓋便像失去彈性的彈簧,松軟無力。
男孩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屋外院子。
坐在石凳上撐着腦袋看話本的林君衍聽見屋内傳出的動靜,将話本反手扣在桌上,然後起身走向房間,推門而入。
剛開門,林君衍便看見癱坐在地上的男孩,正欲張口,男孩看見他猶如看到救星,嘴唇顫抖着,聲音虛弱又急切的把鎮子上發生的事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來,話語中充滿恐懼絕望與無助,說完之後,男孩像剛想起來什麼事,補充道:
“這裡是玄雲宗對嗎?您是玄雲宗的仙人......?”
“你說的那個鎮子在哪?”林君衍沒回答男孩的問題。
男孩沒得到答複不僅不焦躁 反倒兩眼發光,因為這變相的說明他沒找錯:“您記得曾經居住在貴宗山腳下的村子嗎?從村子正南方向出發......”
林君衍雖然好幾百年沒出過門了,但他空間想象力不錯——不然也不可能将空間系異能玩出花樣。
按照男孩給出的方位和大緻距離,林君衍很快便推算出了具體坐标,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嗯,我知道了。”
“仙人,那您什麼時候去呢?”男孩焦急的催促道,“大家情況很危險。”
“我需要做一些準備。”
男孩心急如焚,怕林君衍不上心,忙道:“仙人,我家是青河村的,您還記得青河村嗎?”
青河村這個名字林君衍并不陌生,那個曾經依靠玄雲宗,住在玄雲宗山腳下的村子就叫這個名字。
青河村還是玄雲宗的‘生源地’,玄雲宗好些弟子都出生青河村。
但約莫百年前,青河村為了發展,全村都搬走了,不過搬走前有通知林君衍,林君衍也理解他們的選擇。
畢竟玄雲宗所處的位置不僅對修士來說很貧瘠,對普通人而言也很貧瘠,就不是個好地方。
人家為了更好的生存離開,實屬人之常情。
“你是青河村的?”林君衍看着小男孩的面龐,似是在仔細對照回憶男孩和他記憶中的村民的模樣。
确實有些相似。
男孩提到青河村是有私心存在的,希望玄雲宗能念着一些舊情看重此事。
他也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了,不然沒臉皮說出這種話。
——青河村是在一百多年前搬到永安鎮的,之後就與玄雲宗斷了聯系,再無往來。
而後随着一代代繁衍生息,村民們的後代如今大多數連玄雲宗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男孩知道,是因為他家老人愛念叨此事,說他們家祖上曾出過仙人。
其實就是被玄雲宗選上、去玄雲宗做弟子。
男孩耳濡目染,加上對修仙極度向往,便記住了玄雲宗。
在鎮子出事後男孩能想到的自己唯一能求助、且求助幾率最大的就是玄雲宗。
他也很聰明,盡管從來沒回去過村子,卻記住了家裡老人提過的村子的位置,且居然就這麼一路找了過來,還真的沒走錯給他找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