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琅咬緊牙關,想要抽回長劍,姬婞卻死死攥住他的手腕:“這不是,你的劍……”她忽地上前一步,劍芒更深地穿過身體,兩隻利爪也死死抓向男人的脖頸:“還回來!”
刹琅急紅了眼,一掌拍向她的肩膀:“滾開!”
姬婞悶哼一聲,身體向後飛去,卻被藍鸢穩穩接住,她慌張捂住女人的傷口,嘶聲道:“你是不是瘋了!”
姬婞咳出一口血,尚未答話,不遠處又傳來憤怒的聲音:“刹琅!藍止川已經死了,他的所有承諾也都不作數了!你是昏了頭了嗎!竟然想要殺藍鸢!”
“正是因為藍止川死了,我才要這麼做!若我不奪得海王劍,藍鸢繼承皇位後會放過我嗎!”說着,他看向周圍節節敗退的修士,冷笑道:“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到那時,你們作為帶領人族進攻海族的叛徒,還有誰會站在你們這邊?!”
藍妩心如火燒,厲聲道:“你這混賬!”
她提劍攻了上去,可之前的大戰早将她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勉強對了兩招,便被刹琅探出虛實,一掌拍了出去。
他睜大眼睛,更是興奮,大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藍妩幹咳一聲,顫抖着拭去唇邊的血迹,拄劍站起,這時,卻有一道黑影從她身旁掠過,季泠月擡起雙手,數道魔刺一齊飛向男人,刹琅卻輕而易舉地用劍柄擊散它們,長臂一揮,海面頓時飛出數十道寬長水刃,前赴後繼地向她斬去。
季泠月眼瞳微縮,提身欲躲,胸口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竟叫她出了一身冷汗,渾身僵直,動也不能動,千鈞一發之際,藍妩從後面撲了過來,一手摟住她的腰,另一手壓着她的腦袋,矮身打了個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所有殺招。
爬起後,她往懷裡一看,女人果然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她忙往季泠月胸口輸送本就不多的靈力,惶然道:“别動,别動了……你不能再打了……”
“可是……”
“沒有可是!”藍妩蓦地打斷她,身體顫抖,淚滴不自覺地從眼角落下。
鼻間的血腥味兒越來越重,與海族纏鬥的修士們自顧不暇,一個一個地倒了下去,如今,隻有拿到王劍才能命令海族停下,可王劍卻在刹琅手裡。
偏偏是這個時候……
偏偏是這個時候……
明明,她們好不容易殺了藍止川。
狂風之中,孟長歌嘔出一口血,重重倒在藍鸢面前,一身衣裳盡數被血染紅。
藍鸢仍緊緊抱着姬婞,滿頭銀絲随風亂舞,她擡頭看向一步步走近的刹琅,顫聲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是,放了她們……”
刹琅盯了她一會兒,勾起唇角:“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一手将藍鸢拖起,另一手拿着王劍,鋒利的劍芒對準了她的額心:“除了藍妩,其他所有人我都會一個一個殺掉,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藍鸢,事已至此,你為什麼覺得你能與我談條件?”
藍鸢雙目猩紅:“混賬……”
刹琅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地向前刺去,這時,一個黑影卻猛地撲了過來,撞開長劍,瘋狂地撓向他的臉龐。
“喵!”
刹琅慌張後退,伸手去抓臉上的貓,那貓卻又化作人形,鋒利的爪子狠狠插入男人的眼眶。
刹琅蓦地發出一聲慘叫,攜着磅礴妖力的手掌不斷拍到貓妖身上,女人白淨的下巴已沾滿鮮血,卻拼死也不松手:“快!殺了他!”
藍鸢下意識凝出長劍,可眼前兩人已死死纏在一起,聽到姬婞的話後,刹琅更是踉跄轉身,将她的後背對着藍鸢。
“不,不行……”
藍鸢無措搖頭,厲聲道:“姬婞,回來!”
“殺了我——!”
藍鸢一怔:“什麼?”
“姐姐……”女人眼睫潮濕,唇角又溢出濃稠的血,斷斷續續道:“方才……方才那一劍,已經……刺穿心脈了……”
“胡說!”藍鸢顫聲否認:“沒有傷及心脈,你隻是……隻是受了傷……”
姬婞閉了閉眼:“我本就……堅持不了太久了,殺……殺了我……”
“不……”
“姐姐……”
“住口!”
吼中再次湧上鐵鏽的氣味兒,姬婞喘了一口氣,忽然嘶聲喊道:“季泠月!!”
男人的五指深深陷入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扯開,她卻死死掐住男人的脖子,拼盡全力阻礙他的行動。
縱使眼前一陣陣發黑,她還是咧開嘴,有些瘋狂地笑了起來:“那年冬天,你将我帶回去時,我就想過要殺你!可你太蠢了,哪兒有你這麼蠢的人!怕小貓凍死在冬夜,就一直用衣服把她包在懷裡,直到春天來臨,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我根本不會在意你那破村子裡的人!他們的血和别人的血沒什麼區别,他們的心也與别人的心沒什麼兩樣,都是些令人作嘔的味道,隻有你妹妹,你妹妹……”
“姬婞,”一個沙啞的聲音打斷她,季泠月孤身懸于無垠海面上,唇色蒼白:“即便你不這麼說,我也會殺了你。”
姬婞笑道:“那你,咳……還在等什麼……”
“不……”藍鸢睜大眼睛,踉跄向前:“不要……”
季泠月抿緊唇,咽下喉中血氣,背後逐漸浮出一個若隐若現的赤色光輪。
“阿月!”遠處同樣傳來藍妩焦急的聲音,女人身形狼狽,惶然跑來:“回來!你不能再使劍招了!”
季泠月卻固執地撇過腦袋,少有地沒有聽從她的話:“姬婞,”她提起長劍,赤輪中劍影浮現:“我會,把我最厲害的劍招送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