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藍妩要為了做這頂頭冠掉眼淚,就覺得感動又好笑。
“放心,”藍妩堅定道:“我一定會哭出來最好看的珍珠的。”
說話間,兩人漸漸步入晚湘門,踏上石階,向高聳的宮殿走去,與身後的熱鬧不同,這裡隻存在無言的寂靜,偶有鳥雀從枝頭驚飛,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藍妩走到宮門外,見仍有幾個守衛駐守在此,便将之前妖使給的玉牌出示給他們看。
守衛看了一眼,畢恭畢敬地将玉牌還給她,讓路放行,藍妩跨過門檻,隻覺一股陰冷寒意撲面而來,殿内更是暗淡無光。
她遲疑道:“這裡……沒窗子嗎?”
守衛回道:“原本是有的,可先王不喜光,便都封住了。”
“是嗎。”藍妩猶豫了下,繼續往深處走,輕緩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内,直到盡頭,她們才終于看到了昏沉黑暗中唯一的光芒。
那是屬于亡者靈魂的光芒。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姑姑?”她輕聲呢喃,小心翼翼捧起那盞燈:“在這無邊苦寒之中,隻有這點光芒,能陪伴你度過漫漫長夜。”
季泠月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陪在她身邊。
良久,藍妩歎了一口氣,正要解開燈中禁制,季泠月卻眼神突變,警惕道:“誰!”
她一愣,連忙回頭,發現不遠處的黑暗中慢慢浮出一個身影,閑庭信步般向她們走來。
季泠月刷地化出長劍:“站住。”
那人當真站在原地,不再上前:“放心,我沒有惡意。”
藍妩蹙眉打量她,女人容貌清秀,身姿高挑,雖着一身寡淡的黑色長袍,袖角卻用金線繡着複雜詭谲的紋路,看起來并非等閑之輩。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藍妩狐疑道:“我沒感覺到你身上有妖氣,也沒感覺到靈氣,你是魔嗎?”
季泠月搖頭:“她身上沒魔氣,不是魔。”
這可奇了。
藍妩挑眉:“難道你是人?”
女人微微一笑:“你不必知道我的身份,我來此,隻是想與你做筆交易。”
“什麼交易?”
“我要你的菰苓花,為此,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藍妩蓦地繃緊身體:“你說什麼,什麼菰苓花?”
“不必如此,我知道它在你這裡。”女人歎道:“人人都知,菰苓花生在亂世,由萬千血肉澆注而成,食之可得長生。但這種長生,其實是将死去的那萬千生靈的壽命搶奪到了自己身上,這種長生之術,打破了生死法則,不為天道所容。”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生死秩序需要重歸正軌,菰苓花,也不應存在于此界。”
藍妩眉頭皺得更深:“此界?”
女人抿了抿唇,問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千萬年以來,飛升成仙之人有那麼多,為何再不見她們回來?”
季泠月道:“因為渡劫成仙後,便再不能幹涉凡界之事。”
“正是,三界之間互不幹擾,這就是天道法則。”女人道:“在你們活着的時候,我們本不該有任何交集,可惜,菰苓花再次現世,我不得不來。”
藍妩敏銳道:“再次?”
女人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道:“亡者魂、親者血,入鬼界,取忘川水浸泡四十九日,奪舍生體,死而複生。”頓了一下,她淡淡道:“你以為,身在凡界,子桑初到底是如何尋得複生之法,又是如何獲得忘川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