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傾在心裡笑他傻,“你老拿命發誓,真食言了我又不可能買兇殺你。要不用你的車和别墅發吧?讓我看看誠意。”
“……”狡猾的丫頭,一點都不如她爸爸。
周傾走後有人進來,全被他轟開,“滾,别來煩我!”
傾虹被收購的消息傳出去,大家都慌了,因為不知道怎麼變,會不會裁員。周晉仁肯定不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了,因為他就不算“老闆”了。
除了這些,晉仁是真的傷心,他偷偷抹着眼淚。
小時候他考試不及格,爸媽把他吊在房梁上打,大哥與父母同仇敵忾,嘲諷他腦子被狗吃了。是二哥趁全家人睡着把他放下來的,還給他炖雞蛋茶吃。他在學校受欺負,也是二哥騎了二十多裡地去他撐腰。
二哥總是鼓勵他,從沒嘲笑過他沒本事,說單純未必是壞事,照顧他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但是現在,全世界對他最好的二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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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傾拿了鑰匙出來,打開那間雜物間的門,立馬有一個人走了過來,“需不需要幫忙?”
周傾覺得他有點眼熟,但叫不出名字來。
“我叫程銳,是市場部的。”對方自我介紹。
“哦。”
程銳現在有些空餘的時間,主動請纓幫周傾。他是一個給人觀感相當不錯的人,沒有因為周傾的身份而刻意疏遠她或者奉承她,在聊天的過程中,周傾也知道了他的一些基本信息。
他家在本地,父母是教師,本碩都就讀于複旦大學。周傾之前接觸過一些人,優秀的學曆背景就像男人“180cm的身高”一樣,即使無人在意,也要主動交代。
但周傾覺得程銳不是那種夜郎自大的人,他的談吐非常禮貌謙遜。
“哦,小程啊。”周傾眯着眼睛對他笑了笑,并給予對方一個親切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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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淙上午九點到家,今天是他爺爺的生日。
梁家人丁興旺,爺爺有四個孩子,下面又有孫子,婚生的、非婚生的,本家和外姓那就更多了;從政從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以梁寶華為權力中心,形成一個大家庭。
一大早人全都到了,坐在客廳聊天喝茶。
見着梁淙進來,紛紛打招呼,男的問他升職之後工作忙了吧,女眷打趣他又變帥了。梁淙視線逡巡一圈,唯獨梁寶華老爺子不在。
“出去鍛煉了,九點半回來。”保姆福至心靈地回答。
果不其然,九點二十八分,梁寶華一身薄汗進門。
他今年79歲了,每天堅持慢跑五公裡。早餐是雞蛋面包和蔬菜汁,還有醫生給開的營養補充劑,他大口吃着東西,積極補充身體所需的蛋白質和膳食纖維。日子比年輕人過得仔細。
“一大早就癱在那,起來動動,到底誰是老年人?”梁寶華對這些年輕人的懶惰嗤之以鼻,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在座的都不如他體力好。
小輩們不敢反駁,隻一味點頭。
梁淙最近為收購的事忙,梁寶華洗完澡就把他叫到樓上的書房。
收購傾虹股權是梁寶華的主張,且這不是第一次發起收購計劃,但梁淙在綜合評估之後覺得,傾虹要賣的意向不強,也不是多有發展前途,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和他們幹耗着。
梁寶華聽完梁淙的想法,很長時間沒說話,給梁淙說了一個源遠流長的故事。
初次見面是在1996年,他到三北市場視察,路遇一個與客人侃侃而談的青年,那青年氣宇非凡,跟他兒子差不多大,他停下來聽了聽。
青年擡手一指店鋪上方的名字,說他會在十年之内将傾虹服飾做成面向全國的馳名品牌,電視上也會有他們的廣告。
梁寶華内心嘲笑,連商場都進不去,還上電視呢,“年輕人不要好高骛遠,投資創業,十有八九會虧的血本無歸!”
“我當然知道。‘失敗率最高的地方是矽谷,可那仍是全球能人創業的心髒!’”周晉恺信誓旦旦地引用了一句商業名言,“我這樣年輕,失敗算什麼?于成功而言,還有一半的概率呢。”
再次交集是在2003年,傾虹服飾豪擲千金,拿下某場矚目運動賽事冠名贊助,在中央台播放。全國人民都知道了這個服裝品牌,距離他的豪言壯志,還沒到十年。
梁寶華并不意外周晉恺的成功,遍地是金的時代,發生什麼都不奇怪。但是在他意識到傾虹服飾成了自己的競争對手,他就不能坐視不管,于是第一次提起了收購他們,被周晉恺拒絕了。
最後一次是在2005年。傾虹服飾的發展呈火箭一樣迅速,火爆的還有它背後的老闆,周晉恺以儒雅,俊朗的形象被媒體和大衆追捧着,媒體稱他是“資皮儒骨”的謙謙君子。
周晉恺站在人生的高台上,可謂得意洋洋,在一個紙媒的訪談中暗指飓風集團的污染問題。國家在上一年就收緊環保政策,那篇捕風捉影的訪談成了典型,直接導緻飓風同年銷量損失上億。
飓風集團對傾虹和那家媒體提起了訴訟,曆時兩年,雖然勝訴了,但隻是賠償了三百多萬元人民币,草草了事,名聲一時也無法挽回。
商場本就波雲詭谲,梁寶華并不恨周晉恺,反而很欣賞他,他是賭徒是人才,卻不是天才。因為他的眼界太窄了。
現在是是非非如大浪退潮,成王敗寇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