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是徐歡推薦的,她們宿舍四個人很少一起聚餐,上一次一起吃飯大概是在大一的聖誕節。
那時候徐歡還沒有和她高中的同桌分手,處于異地戀狀态,杜若晗也不用出去兼職,顧嘉敏和裴靈溪一個成天抱着平闆追劇,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因為不熟且沒必要的客氣,大家不尴不尬聚了一頓飯,後來可能是因為太熟,反倒沒有再聚過,一晃眼已經過了四年,飯桌上氣氛很好,大家開心多喝了幾杯。
中途,裴靈溪去廁所,洗完手出來,冤家路窄,在走廊遇上了趙延廳,對方明顯是喝多了,兩眼迷離,步子發擺,偏偏要攔住她的去路。
裴靈溪幾根手指捂住鼻子後撤半步嫌棄地避開他,“讓開。”
趙延廳一隻手撐在牆上,手指點着她鼻子罵:“裴靈溪,你真他媽的卑鄙下賤!你是不是就隻會幹些背後捅人刀子的事?”
“我沒你那麼無聊。”裴靈溪冷聲說:“你也不配我計較。”
趙延廳一聽這話火更大了,哼笑一聲,“你他媽就會在學校裡裝清高,背地裡跟你那見不得人的情夫吹枕邊風的樣子不知道有多下賤惡心,我考研和工作都沒了,這下你開心了吧?滿意了吧?”
說實話,是挺開心的。
“趙延廳,你嘴巴放幹淨點!”裴靈溪厭惡他厭惡地坦坦蕩蕩:“你的事與我無關,我的事也輪不到你來置喙,之前你到處散播謠言诋毀我的事,我沒有忘記,我不理會是因為我懶得理你,但是你也不要得寸進尺,否則我不介意跟你翻舊賬。”
她說完便要離開,趙延廳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裴靈溪沒留意被他摔到牆上,趙延廳緊緊捏着她的腕子,一開口臭味熏天的呼吸悉數噴灑在她臉上,“你裝什麼無辜,老子的工作就是那姓季的搞沒的。”
裴靈溪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她快要被他身上難聞的味道熏暈過去,又怎麼也掙脫不開,另一隻手甩手一個巴掌重重掄在他臉上,順勢推開他,罵道:“趙延廳,你有病就去治,在這裡跟我耍什麼酒瘋,就算你丢工作的事情真是季明谪做的,那也是你活該!你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成天除了吹牛皮和背後诋毀别人,你還有什麼能耐?”
趙延廳被她打得耳鳴,也紅了眼,朝她撲過去,裴靈溪也不甘示弱,索性先下手為強,擡腳踹在他膝蓋上,趙延廳咚得一聲倒在地上。
兩人吵得太激烈,引來了一圈客人看熱鬧,顧嘉敏從人群中擠出來,看到裴靈溪被人掐住脖子抵在牆上,上前幫她拽着趙延廳頭發把他拉開,氣得破口大罵,“趙延廳,你神經病啊!喝點酒發什麼癫?”
趙延廳在氣頭上,連她一塊打,裴靈溪緩過氣來,拉開顧嘉敏護在身後,現場亂成一團,有人見形勢不對,偷偷報了警。
沒一會兒,警察來了,趙延廳和裴靈溪還有顧嘉敏都被帶去了派出所。
季明谪車開到飯店,已經人去樓空,問了飯店服務人員,才得知剛才裴靈溪在這裡和人打了一架,被警察帶走了。
他回到車上,先打電話給秘書,讓他帶律師來華雲路派出所,再打給裴靈溪,第一遍無人接聽,他眯了眯眼睛,幾分煩躁,耐着性子又撥了過去,鈴聲響了半天才被接通。
最先入耳的是軟綿綿的一聲“喂”。
“人怎麼樣?受傷沒有?”季明谪邊開車邊問她那邊的情況。
好半天那邊才慢吞吞說了句:“……沒有。”
季明谪無聲地松了口氣,眼睛注意路況,看不出情緒,“人沒事就好,别害怕,我很快就過來。”
那邊依然吞吞吐吐,“……好。”
季明谪挂了電話,油門踩得更深幾分。
裴靈溪放下手機,心裡亂亂的,顧嘉敏抱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是季明谪的電話?他要來嗎?”
“嗯。”裴靈溪同樣拍了拍她的背,“剛才謝謝你,但是也連累了你,你還要在咱們學校讀研。”
“是趙延廳先耍酒瘋的,我們占理,不用怕他!”顧嘉敏憤憤地說:“而且我早看他不順眼了,今天終于被我逮着了揍他的機會。”
裴靈溪沒忍住輕笑,真誠地說:“還是要謝謝你。”
那天晚上,顧嘉敏看見了那個讓裴靈溪着迷的男人。
十幾分鐘後,地闆上出現一道黑色影子向她們的方向快速移動過來,顧嘉敏和裴靈溪同時擡頭,銀灰色漸變發,灰藍色襯衫袖子折到小臂的位置,露出精瘦的胳膊和一隻腕表,黑色休閑褲,襯衫衣擺紮進腰帶,眉眼間情深幾許,卻讓人無端生出距離感。
顧嘉敏第一反應居然是這人和裴靈溪很搭,看似好接近,其實内裡如何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季明谪大步走過來,旁若無人地把裴靈溪拉起身,正面反面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除了她脖子上幾道明顯的掐傷,沒有看到其他受傷的地方,才暗暗松了口氣。
季明谪剛想問她疼不疼,餘光瞥見坐在一旁擡頭盯着他們的顧嘉敏,到了嘴邊的話生生轉了個彎,“這位是?”
“我室友顧嘉敏。”裴靈溪給他們互相引薦,給顧嘉敏介紹他的時候隻有簡單的三個字,“季明谪。”
季明谪收回目光,“走吧,我們先送顧小姐回去。”
顧嘉敏拿起手包,婉拒道:“已經很晚了,就不麻煩你們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太晚了才不安全,我不放心你一個打車。”裴靈溪松開季明谪,抓住她的手。
“靈溪說得對,顧小姐就不要再推辭了。”季明谪插話道。
顧嘉敏看一眼裴靈溪,見她眼底有愧色,也就沒拒絕,和她一起跟着季明谪出了派出所,上了後座,見裴靈溪坐到了她旁邊,她愣了片刻,對季明谪笑說:“麻煩季先生了。”
季明谪平聲說:”不麻煩。”眼睛看着後座的裴靈溪。
季明谪先把顧嘉敏送回家,擡眼看向後視鏡,裴靈溪在鏡子裡與他的視線對上,又不自在地移開。
“喝酒了?”季明谪收回目光,邊發動車子邊問她。
“喝了一點點。”裴靈溪真的有點頭疼,一手撐着腦袋,下意識解釋:“但不是因為酒精上頭才和他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