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搖頭晃腦的把譚嘯的手晃開,敷衍的應承:“知道了知道了,譚八婆。”
譚嘯往季凡身上扯了扯被子,“你...乖乖的。”
未亡人之所以悲哀,是因為有着最誠摯的愛戀。
譚嘯此時的心情不亞于未亡人,或許更深一籌。
未亡人尚且知曉亡者是愛自己的,是充滿着對自己不舍的離開這個世界。
但譚嘯,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會不會恢複記憶,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再次愛上自己。
或者說,對方究竟有沒有愛過自己。
哪怕一點點。
沒有捅破的窗戶紙被那天的大雪鑄成銅牆鐵壁,世界上最堅韌的矛也破不開虛無的時空。
之前的種種,隻有譚嘯記得。
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支撐說明之前他們似有似無的相愛過。
譚嘯腦袋裡閃過一絲記憶。
随即欣喜萬分,又落寞至極。
那張日出下的照片,是他們曾經模糊愛戀的證明。
可他敢拿出來嗎?
他不敢,因為季凡朝他遞來的手機裡正是季婕的B超照片。
是季凡拿來發朋友圈的。
——親親小外甥我來咯!
“譚嘯你看我這麼發怎麼樣!”季凡拉着譚嘯一個勁兒的訴說等孩子出生以後自己要帶他做什麼做什麼。
這樣的情形下,譚嘯怎麼敢。
他能說你姐其實沒懷孕,咱倆才是一對兒,我和你姐沒關系嗎。
季凡現在,受不了一丁點兒刺激。
譚嘯隻能說自己活該,但凡自己再早一點......
“挺好的,不要玩兒太久手機,招呼自己身體的。”
為了緩和心情,譚嘯拿起床下的塑料盆往門外走去。
“你幹什麼去?”
隻是剛站起身,季凡便直接擡起頭問。
“我去給你接水洗漱。”
“哦。”季凡又低下頭。
他本來想說有護工,想說自己也能去,又不是癱在床上不能動了。
可是季凡來不及說那些,他在懷疑,他在懷疑自己。
如果沒記錯,就在剛剛,椅子聲響起,自己下意識的擡頭,他什麼時候這麼敏感了。
可如果真的敏感,進進出出的開門關門聲,旁邊病床人們的聊天聲,他都應該注意的到。
可單單隻有剛剛,譚嘯起身挪動椅子的聲音。
介于自己的身體狀況,季凡拒絕深度思考,索性放棄自己抓住的小細節,繼續玩着手機。
譚嘯拿着溫熱的毛巾敷在季凡的臉上,“自己擦。”
譚嘯邊說邊蹲下身體,“等誰伺候你的,跟大爺似的。”
季凡随便糊弄了兩下便感覺到有人在扒拉自己的襪子。
猛地一縮腳,季凡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譚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我...我自己來。”
譚嘯沒順着他來,“低頭不怕腦袋暈了?”
順手握住季凡的小腿,隔着病号服,譚嘯一隻手剛好可以握住季凡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