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沒有穿過的新衣服,不能被蟲蛀。
“藥都涼了,快喝吧。” 韓軍捧着碗遞到妻子面前,眼底蘊含懊惱,“鳴夏快要十八歲了,咱們也都沒再見過一次。”
王曉燕捏住鼻子一口氣喝完,韓軍順手把炕桌上放的紅糖塊遞給妻子,甜甜嘴。
“等過段時間咱們去一次南城吧,哪怕不靠近,遠遠地看眼也行。” 王曉燕還是放心不下,這麼多年了,夫妻二人也攢了錢,買張車票還是可行的。
他們夫妻倆就一個女兒妞妞,以後也不會再生其他孩子了。
而姜鳴夏,是他們看着長大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千萬般不舍。
再怎麼不舍得,面對當初韓家村的貧困與妹妹的遺願,也還是選擇放手。
“好。” 韓軍一口答應下來。
他也早就想去了,又怕姜仁禮見到他們再發瘋虐待姜鳴夏。
這些年都在猶豫埋怨中度過,到現在提出要去南城,他也不再猶豫了。
“到時候也把衣服帶上,讓鳴夏一天穿一件,來回換着穿。” 衣服不多,但都是王曉燕親手縫制的。
一針一線都包含了他們對姜鳴夏的思念。
韓軍和王曉燕夫妻兩個,是真的疼姜鳴夏。
他們生在小山村,長在小山村,從來沒有走出去過。
對于外邊城市的了解,僅僅限于聽村子裡人講,聽過去知青們講。
人在面對未知都會恐懼,他們又何嘗不是。
不過到底是對姜鳴夏的思念戰勝了恐懼,再苦再難他們也要去南城看看。
這麼些年過去了,姜鳴夏也要長大成人,不看看他們夫妻誰也不會安心。
*
姜鳴夏手腳麻利,上衣和褲子她都是大概縫制了一下,不能穿出去,但是全部都已經變了模樣。
不再又短又寬大的,像是量體裁衣般合身。
當天晚上,張淑娟回來的晚,她是留在娘家吃過晚飯才回來的。
回娘家一趟心情好,再加上姜仁禮已經在床上等她了,也就沒有在意衣服的事情,更沒有趁着大好時光去找姜鳴夏的麻煩。
長夜漫漫,等到第二天再講也不遲。
在張淑娟心中,沒有必要為了那麼個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兒耽誤時間,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止夫妻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光。
姜聰是一直跟着他們夫妻睡的,同躺在一張床上,做什麼都不方便,也隻有每年的這時候,張淑娟日子過的才滋潤一些。
姜鳴夏預料中的找茬沒有出現,在夫妻二人都進入卧室後,她輕手輕腳開燈繼續修改衣服。
這次不再同下午那般粗糙修改,每一處的針線她都仔細縫制,到後半夜才把所有衣服改好。
保證明天會讓張淑娟看到大驚喜。
第二天起來做早飯的時候,姜鳴夏便換上了修改後的新衣服。
剪裁合身又得體。
毫無修改痕迹,姜鳴夏不說的話,根本無法讓人看出來是二次修改後的衣服。
到底是新衣服,穿上讓人眼前一亮。
姜鳴夏皮膚冷白,高挑纖瘦,五官清純溫柔,宛若池塘中開得最盛的那朵蓮,嬌嫩惹人憐愛。
也像極了她的母親。
姜仁禮看到姜鳴夏的第一眼有些恍惚,思緒一下子被帶回十幾年前。
堪堪恍惚了片刻,姜仁禮就清醒過來。
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傻子,沒有辦法生出兒子。
生了個閨女再寶貝有什麼用,未來還是别人家的,又不能給他養老。
他厭惡極了蚊蟲多、垃圾多、灰塵多的環境。
還有街坊鄰居端着碗在村口吃飯,唾沫星子橫飛,說話間牙上的菜葉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對于韓家村那段知青經曆,是他最屈辱的時候。
“新衣服哪兒來的。” 姜仁禮态度冷硬,語氣暗含厭惡。
姜鳴夏長得越像她母親,越是會讓他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曆。
張淑娟本來就請了一天假,但是今天還要給娘家送衣服,要再回一趟娘家,她等會兒起床就會再去請一天假。
理由都想好了,那便是要去和百貨商場調換衣服,盡最大努力商量。
再加上昨天鬧到很晚才睡,她也就打算起晚點兒,便沒有看到姜鳴夏的這身新衣服。
姜鳴夏站在廚房看書,從餐桌的位置看過去,一眼就能看到她溫習功課的身影。
聞言,她眼神都沒給姜仁禮一下,語氣戲谑:“我娟兒姨給買的,還有好幾件呢。”
聽到這樣的答案,姜仁禮說不驚訝那是假的。
先前張淑娟買的衣服姜鳴夏都不穿,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反常态。
心底的疑問還需要張淑娟來解答。
姜仁禮非必要不想和姜鳴夏溝通,二人的對話僅此一句。
在他走後,張淑娟起床看到坐在餐桌前、穿着新衣服的姜鳴夏之後,整個人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