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辦不成也能搶下糖果廠需要臨時工的信息,這可比兩眼一黑摸瞎找強上百倍。
所以村裡有事沒事都喜歡往張母這裡跑,混個臉熟。
張母如今到了安享晚年的歲數,什麼也不害怕,唯獨害怕女婿工作出事,這樣的話她潇灑的日子就要到頭了。
大閨女嫁的是她所有女兒中最好的一個,也是最讓她驕傲的一個。
二嫁都比别人頭婚大姑娘嫁的要好,雖然中間的過程磕磕絆絆,但是結果總歸是好的。
“娟兒,這樣的,你聽媽講,不信對付不了那個小丫頭片子。” 張母咬咬牙根,看她整不死一個小丫頭片子。
對于女兒張淑娟是怎麼嫁給姜仁禮的,她心知肚明。
自然也知道如果不是姜鳴夏橫空出世,外孫姜聰早就會在姜家出生。
滿月宴将會接受來自整個糖果廠工人的祝福,禮金也會收好大一筆。
是姜鳴夏的到來,占了姜仁禮名下孩子的身份,以至于沒法讓姜聰光明正大出生。
張母也早看姜鳴夏不順眼了。
現在見孫女的衣服被搶,心中更氣。
她湊近張淑娟耳邊,低聲囑咐。
兩人不懷好意的眼神,宛如淬了毒的刀子,鋒利傷人。
*
張母教女兒,要學會借刀殺人。
應該好好利用姜仁禮與姜鳴夏的關系,不能把自己的想法暴露的太明顯。
張淑娟見到丈夫的時候,不知道是張母教的方法好,還是姜鳴夏做的太過分了,姜仁禮臉上的憤怒像是能夠撕裂閃電。
“你還有臉回來。”
姜鳴夏借着月光,眼疾手快躲開了飛過來的搪瓷缸子。
“嘭———”
搪瓷缸子撞在了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撞擊聲回蕩在屋内,姜仁禮臉色鐵青,雙手握成拳頭,到底沒有再扔第二個。
“你個孽女,竟然還學會了騙人,竟然偷穿别人的衣服,又回來的這麼晚。” 姜仁禮嘴唇都扭歪了。
偷穿衣服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在外邊诋毀他。
他可是南城糖果廠的副廠長,聲譽不允許有半點損傷。
這些都不算什麼,最氣憤的是,他堂堂副廠長,回到家竟然沒有做好的熱飯熱菜。
中午姜仁禮回到家中,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廚房冷鍋冷竈。
他不可能去外邊和普通人一起吃食堂的。
在家中等到快一點也沒人回來,隻能從櫥櫃中找出桃酥墊墊肚子。
不過他氣也氣飽了。
到了晚上下班,回到家中仍是半點兒熱飯不見。
還是張淑娟從外邊買了飯菜回來,他這才得以填飽肚子。
多少年姜仁禮都沒有再嘗過餓肚子的滋味。
難受極了。
連帶着下午對一些工人的情緒都不太好。
姜仁禮積攢的一肚子氣,在見到姜鳴夏的時候,徹底爆發出來。
*
趙三和同姜鳴夏錯不了多少時間進家屬院,不過他刻意繞了圈,換了條路,慢悠悠回去。
剛剛走進家屬院,耳邊忽然傳來東西撞擊牆壁的聲音。
他擡頭望向萬千暖黃色燈光中的一戶。
聲音很熟悉———搪瓷缸子砸在牆壁上又落地的聲音。
其他人可能覺得是誰不小心碰倒了搪瓷缸子,落在地上導緻發出巨大的聲音。
沒有一個人出來看。
隻有趙三和知道不是。
他神色冷漠,收起吊兒郎當的步伐,快速沖向三樓聲音的來源處。
藍色的大門外,趙三和剛擡起腳,便聽到熟悉的聲音。
【姜仁禮在放什麼狗屁】
【搪瓷缸子都砸出了一個大坑,這得用多大力,還好我躲開了,不然怕是隻能橫着離開了】
【真想問問姜仁禮,難道說我不是她親閨女,多大的仇恨,讓他想要謀殺親女】
【渣男賤女,不喜歡我當初幹嘛要和我媽媽在一起,在一起後又不好好珍惜,還指望我做飯,我氣不死你】
小可憐沒事,還是熟悉的聲音與活潑。
趙三和準備踹門進去的腳放了下來,他也沒離開,在兩家牆壁處蹲下。
保證能夠随時聽到裡邊的動靜,可以沖進去救人,又不至于讓下班回來的工人看見被吓到。
很多年後,姜鳴夏才知道,她不是一個人面對戰場上的刀槍與棍棒,身後一直都有個默默守護的身影,從來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