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佐助大人今天又把番茄牛腩給退回來了……”

身後負責主廚的武田大嫂的抱怨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耳中，五條環奈刷碗的手蓦地頓住，随後又借到洗潔精的動作自然而然地接上。她暗暗觀察了一下四周，見左右無人覺察到她的異常，便安了心，心安理得地拉長耳朵，繼續聽武田大嫂發牢騷。

“……佐助大人也真是的，每天都要點這道菜，但是又不吃，每次都原封不動地退回來……”武田大嫂繼續道。

“武田大嫂，是不是人家宇智波家的小少爺嫌你做得不好吃啊？”人群中一個聲音調侃道。

“你說這話也太失禮了。”聽到有人質疑自己的廚藝，平時脾氣很好的武田大嫂沉了臉色，雙手叉着腰，氣鼓鼓地反駁道，“我做的飯菜，佐助大人可是吃得幹幹淨淨的，除了那道番茄牛腩……”

五條環奈聽着，不禁入了神。她手上刷碗的動作不停，但思緒早已飛了出去，跨越萬水千山，溯回流年急景，最終歸還于故裡那曾相依為命的落寞時光，舊日摹繪的畫卷悄然展開，一絲一毫都沒有褪色：

“喂！還有兩片肉和兩口飯，快吃下去，不許剩！”年齡稍長的女孩面色不佳地用筷子敲了敲小男孩面前的碗，嚴厲的語氣，俨然一副管家婆的口吻。

“飽了。”男孩瞥了她點的碗一眼，若無其事道，起身準備離開。

而女孩卻搶先一步，雙臂張開成大字，攔在他身前，瞪着圓溜溜的眼兒，兇巴巴道：“不吃完，不許走！”

“讓開！我要去訓練場！”男孩也被她激起了火氣，伸手就推。

女孩寸步不讓，堅如磐石一般堵住他的去路，紋絲不動：“你不吃完，我就不許你去！不，就算你逃到訓練場，我也會端着剩飯追過去喂你吃完！”

男孩氣鼓了腮幫子，臉頰也因怒意暈上了酡紅。

兩人僵持不下，許久，男孩終于賭氣似的将剩下的飯菜一股腦兒都扒進了嘴裡，一摔筷子，冷聲道：“你滿意了吧？”

“這樣才對嘛！”

女孩卻笑逐顔開：“把飯菜都吃完，這才是對辛苦做飯的人最有誠意的尊重和感激啊！”

……

畫面漸漸淡去，但那些記憶卻沉澱在歲月中日久彌新。五條環奈垂了眼，長睫垂覆，掩住了眼中翻滾的情緒，用鐵絲網把碗涮得嘩啦響。

“……再說，”武田大嫂那邊的讨論還在繼續，她似有些不服氣地小小聲嘀咕着，“宇智波雖是名震忍界的大族，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佐助大人就算以前嘴再刁，這麼多年磋磨下來，也該什麼都不挑了吧？”

她是有口無心，但聽在某些人耳裡卻分外戳心。

鐵絲網刷被重重地摔在了碗槽裡，砸得堆起的不鏽鋼碗倒了一池子，咣啷啷的直響。

這動靜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隻見五條環奈從人群中款款而出，解了刷碗的圍裙手套，丢在一旁，來到武田大嫂跟前，斬釘截鐵道：“我來做番茄牛腩。”

這五條環奈自來這兒的第一日起就默默無聞，從來不冒尖兒顯能耐，所以這下子突然來這麼一出，讓所有人都是很意外。但看她站在那兒，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不慌不忙，連平日裡不機靈的模樣，都莫名透着一種氣定神閑的從容，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武田大嫂愣了好一會兒才疑惑問道：“你？你做得好這道菜？”

“不是什麼難做的菜式，”她的目光仍是無神而麻木的，但說起話來條理卻十分清晰，“以前，家中的弟弟也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