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圍爐裡之間待了許久，将所有發生的事又重新複盤了一遍，依舊沒理出更多頭緒。屋裡的柴禾已經用得差不多了，衆人估計外面該鬧的也鬧玩了，便準備離開。

風岚坐的離門最近，自然而然就打了頭陣要去開門。然而她一有動作就被鼬給攔了下來：“我先出去，你再跟來。”

風岚聽着外頭安靜，應該沒什麼危險，就沒跟鼬争。

鼬走到門前，撕開的貼在上面的符紙，果然沒再聽見外面有什麼奇異的動響。可鼬不敢大意，依舊小心地開了門閃身出去。風岚也想跟，但卻被鼬給掩門擋了回去，碰了一鼻子灰。風岚揉着被撞紅的小鼻子，嘟着嘴暗暗埋怨：尼桑也不看看她有沒有跟着就關門，這麼粗暴無情，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鬼鲛卻心裡郁悶，心想原來這探路的活兒都是自己來做的，跟自己老妹一塊兒，這位大拿也會搶着當苦力了？

片刻後，鼬才再次把門打卡，淡淡地說了一聲：“出來吧。”便讓在一邊。

衆人魚貫而出，又回到了小廳中。

許是剛才各路魑魅魍魉都過來鬧了一通，廊壁上原本燃着的燭火都已熄滅，唯從屏風正對的牆上那扇圓形障子懸窗後飄出幾縷晦暗的薄光，隐約映出小廳中各式陳設的輪廓。破敗的木質地闆、掉漆的箱籠壁櫃、破洞的木格子屏風以及塌掉一半的展示架，無一不在昭示着這裡廢舊已久、無人問津的事實。

“啊咧咧，奇怪了……”阿飛環視四周一圈，不禁撓着後腦勺疑惑道，“這裡怎麼，跟我們之前看到的情景不太一樣？”

風岚也注意到了，這小廳，比剛才有燈光照着的時候，更加落敗了幾分。仿佛《聊齋》中迷路書生夜宿的廣廈華屋，佳釀珍馐美人環伺，可天一亮便現出了原形成了荒郊野墳。

風岚輕輕地歎了一聲，用勘破世事大徹大悟般的語氣夢呓道：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帶土：“……”

她見阿飛沒懂，又補了一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帶土：“……”

風岚大師繼續提點：“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帶土：“……你能說通俗點嗎？”

風岚負手身後，睨了他一眼，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連歎了好幾聲：“愚兒、愚兒……”才又作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蠍實在是聽不下去，不想讓風岚繼續念經，便直截了當告訴阿飛：“她的意思是，我們剛剛看到的都是假象，現在這個樣子才是這座宅子的真面目。”

風岚故意跟他擡杠，道：“啊，誰說現在我們看到的就是真的？過去是假象，現在也是假，真真假假，亦假亦真……”說罷又故作高深地念了起來，“……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寂滅為樂……”

蠍嘴角抽抽抽，要不是鼬也在場，他就直接拿查克拉線把風岚的嘴給縫了：“你就不能正常說話嗎？”

“啊，”風岚入戲極深，仍在忘我地表演着得到高僧的角色，“我覺得，我自從我臨摹了那位高僧的手迹之後，隻覺醍醐灌頂當頭棒喝氣貫七輪，不見春秋四季唯見雲在青天水在瓶……”她雙手合十，對衆人深深一禮，“各位老衲，秃驢這廂有禮了。”

衆：“……”

隻有阿飛摸了摸後腦勺，而後豎掌鞠躬，給風岚回禮：“賊尼别來無恙？師太久仰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