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便可見地圖中所标繪的中庭,九曲回腸的緣廊環院而建,若帶绾練萦,将中庭圈在其中。天暗雪停,坦闊的中庭被莽莽新雪覆蓋,一片蒼茫,皎潔無垢,極富視覺沖擊力。站在檐廊下舉目四而望,隻覺眼前豁然,白雪映目灼冰生光,驟然初見時卻是讓習慣了黑暗的眼很是不适。一庭淨白,唯正中盤踞着一株枯死的老樹,黑色的死木約兩人合抱,主幹褶粗紋深,盡是滄桑之感;無數側枝四向旁逸,張牙舞爪朝天擰曲,枝頭亦落滿了積雪,恍然看去竟有些許吊詭凄冷的甯靜。
隔着中庭,佛堂就對面,涉雪而過雖然是最快的路徑,在這種情況下卻非最佳選擇;衆人便決定從環院緣廊過去。緣廊左右皆可通行,向右走固然更近些,但須得進屋後有一段黑暗的走廊再出來,于是往左便成了首選路線。
鬼鲛依舊走在最前帶路。緣廊并不是特别寬敞,兩人并行便十分擁擠,為了避免走在外側的人被不靠譜的隊友(如阿飛、風岚)給擠下去,衆人依舊是接踵而行。幽燈詭照、秉燭夜遊,仿佛一隊渾渾噩噩的遊魂,次第排列,奔赴冥府。
衆人繞了大半個庭院,終于在佛堂前停步。佛堂整體微微向内凹陷,雙開的大門朝面中庭,正對着那棵老樹。隻是,門上還貼了一個封符,跟之前貼在大廣間門上的那張很是相似。
蠍見了這景象微微沉吟,繼而踱步上前,伸手去撕那張封印。意料之中的,封印沒被撕下來,但蠍還是「啧」了一聲,肉眼可見的不耐煩。
“……就是這樣。”鬼鲛将鲸脂燭靠近門邊,照亮封印,解釋道,“我之前和鼬桑來過這邊,但如你們所見,佛堂被封住了,根本進不去,所以我們才又折返了回去,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你們拿到的圖紙上難道什麼都沒寫嗎?”蠍懷疑地問道,看向鼬的目光中懶散又帶着些許淩銳。
鼬閉眼搖了搖頭,不多說,直接掏出圖紙遞給蠍,讓他自己看。
蠍卻沒接,隻是又不耐煩地「啧」了一聲。若是連寫輪眼都看不出什麼端倪,那給他看又有什麼用?
鼬也不在意蠍的态度,隻順勢又将圖紙收回了袖中。
“喂!我說,你們在這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小小一張封條而已,讓開,我來!嗯。”迪達拉擠開前頭擋着的蠍和鬼鲛,雙手已經伸進的黏土袋中,目的性極其明顯,就是要讓這不識好歹的鬼屋見識見識他的「藝術」。
風岚在一邊看着,心中無法不苟同:嗯,雖然這肯定不是正确的打開方式,但是,有用啊!
然而他沖到了大門前,卻被鼬先一步跨出,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毫無情緒地望着迪達拉的眼,雲淡風輕道:“暴力破解,永遠都是最下乘的手段。”
“你說什麼?!”一句簡單得不能簡單的話就成功地讓迪達拉的忍耐袋瞬間填滿爆炸。
他指着鼬氣急敗壞地吼着:“你再說一次?你說誰下乘?你敢說我的「藝術」下乘?你是不是也想看看真正的「藝術」?”
鼬不是風岚,不會跟迪拉達對罵。他沒答話,目光也依舊波瀾不驚,隻是腳下紋絲不動,顯然是打定了主意不會讓迪達拉為所欲為。
鼬的不動聲色,看在迪達拉的眼裡卻成了最不屑的輕視。那仿佛看透一切、又帶了些許悲天憫人的蒼涼般的淡漠目光,永遠是迪達拉心頭的一根刺。
他似乎從來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從來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迪達拉越想越氣,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當下雙手就在黏土袋中捏/弄了起來。
“迪達拉前輩,冷靜、冷靜!”火上澆油小能手阿飛又來勸架了,他當場一個撲跪,死死地抱着迪拉達的腰試圖把他往後拽,一邊還大嘴巴道,“他有寫輪眼,你忘了嗎?上次你就是敗在他寫輪眼的幻術上的!當時要是再遲一秒,你就要被自己給炸死了……”
“你閉嘴!!!——”迪達拉惱羞成怒地吼着阿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