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和成長總帶着痛。那種痛隐匿而難以言喻,甚至常常無法察覺,隻是深刻而無聲地潛藏于骨骼的抽節與肌肉的拉長中,恍然相視時,才發現彼此都已面目全非。而曾經那些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話語,也在這潛移默化的變化中,漸漸欲語還休。
就比如,現在自認為看穿一切的鼬,和不知如何跟他解釋自己為什麼“身負重傷”的風岚。
風岚極其郁悶,因為之前被鼬的「寫輪白眼」看穿了,她不敢再有什麼奇怪的動作,隻是含胸駝背垂頭喪氣,鹌鹑似的地跟在鼬身後,鬼鬼祟祟地也往外走。
外頭的幾人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看到鼬先出來,蠍便迫不及待問道:“解開了?”
鼬點了點頭,順口對蠍道:“可以開佛堂門了。”
蠍挑了挑眉,頓時明白了鼬的言外之意:這是要他們這幾個外頭等着的人來完成這項任務了?
但這樣的安排并沒有什麼不合理。畢竟,剛才的一去一留,已經将他們的隊伍重新分組。「離九」的封印已經由風岚揭開,如果下一張仍舊由那邊負責的話,怎麼都說不過去。
所以鼬剛剛,是有意為之?為的,就是避免由風岚去撕開最後一張封符嗎?
蠍嘴角的諷笑帶了些玩味,痛快答着:“行啊!”他也不是怕事的人,佛堂大門最後的封印,他撕就他撕;況且,誰說他就一定撕得下來呢?
心中有了盤算,蠍也就不拖泥帶水。他直接開到佛堂門口,漫不經心地知會了同伴們一聲:“我要開門了,怕的人,躲遠點。”
阿飛噌噌噌地倒退了好幾步,利索躲到了緣廊的柱子後面,隻探頭探腦地往大門這邊偷窺。迪達拉下意識也想退,但腳步剛踏出半步,卻硬生生地被他自己用理智制止。搞笑!他曉之「青龍」要是也像阿飛那個萬年候補一般畏畏縮縮的,豈不是顔面掃地?以後還怎麼在同伴面前擡頭?于是,盡管迪達拉也害怕從佛堂裡鑽出來個什麼妖魔鬼怪,可為了面子,他曉之「青龍」絕不退縮!
風岚就沒這麼多戲。她是最後一個到的,看到蠍正在撕佛堂門上最後的封印,好奇心起,老想往前湊瞧個熱鬧,卻被鼬給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後面。想擠一擠伸個腦袋出去,又被鼬一個眼神給瞪得慫回去,隻得巴巴地透過鼬和鬼鲛兩人站位之間的縫隙,偷偷看了。
哼唧!風岚很生氣,但風岚不敢鬧……
蠍可不耐煩等這一群沙雕表演完,幾人還沒各就各位,他就手快地把符給揭了。
衆:“……”
喂!要不要這麼性急啊!
封條脫落,佛堂的大門在沉寂一瞬後,突然從裡向外爆開,逆沖的氣流形成呼嘯的狂風,戚戚厲厲似鬼哭狼嚎,吹得幾人都睜不開眼睛站不穩腳步,繼而竟被這陣狂風給掀飛了出去。
風岚在被吹出去的前一刻強掙着睜開了一隻眼,迷蒙中她透過那扇大開的門瞥見,佛堂中伫立着一座石頭壘成古老的祭壇,上面直挺挺地立着一個低着頭的白衣長發少女,鮮紅的長腰帶拖在身側,一直逶迤盤桓自祭台的邊緣垂落【注】。
忽而,那少女擡頭,對着風岚勾唇一笑,目光陰恻,兩道血淚從她眼中簌簌流下。
風岚頓時毛骨悚然,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