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阮獨自坐着,又想起江奉和她說起的赈災銀被貪污一事,想着,她取了紙筆,給在青州的許阜和許夫人寫了一封信。
若真是像江奉所說,爹娘他們或許會知曉一些風聲。
除了赈災銀,在最後她還假裝不經意地提及了一下姜朔的消息。
放下紙筆,将信裝入竹筒,蓋上蓋子。
燭台燭光将她白皙的面容照亮,找到一個合适的成親對象是第一件事,除了這件事,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辦。
不過她前世心大慣了,謀劃到底不夠深,還想不到太遠之後。
眼下迫在眉睫是賜婚之事,一切還是得等到和江時安的事定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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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一架華麗的馬車從公主府駛出,向着東邊的江府而去。
長公主和秦清昶幼是閨中密友,成婚後還經常聚在一起打牌九,所以去江家不是什麼新鮮事,隻是旁人沒想到,這一次馬車裡還坐了霍明阮和魏音甯。
秦清昶早得了郡主要一起來的消息,頭天就開始準備,将江府上下清掃了幹淨,天還沒亮就喚人将江時安叫起來梳洗好等候了。
等進了蘭苑,見自家兒子神情似乎不算高興,她不由伸手捏了他的臉:“為明你這是什麼表情,平日裡我看你見江奉都笑意盈盈的,現在怎麼不笑了?待會見了郡主可不能這樣。”
她原先還隐約擔心江奉那小子中了狀元,萬一攀上郡主。沒想到郡主竟然對自己兒子青睐有加,這樣親上加親的一門喜事,可不能因為自己兒子表現不好黃了。
江時安黑眸清冷,隻好抿抿唇,“孩兒隻是剛起床,還有些不清醒。”
已經穿好官服的江巡戶也在一旁道:“那趕緊去再洗把臉,不能郡主來了還不清醒。”
江時安:“......”
五更天,天還未亮,院子裡點着的燈籠發着瑩潤幽黃的光。
秦清昶和江時安送江巡戶出院門的時候,恰巧遇到江奉在院門外。
這幾日江奉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一直都沒來,江時安見到江奉,方才像蠟燭一下子被點燃,有了生氣:“尋方,這幾日為兄正想來找你,可是每次你都不在。”
江奉道:“我這兩日碰巧有些事在忙,正好這兩日得了些好書,來與兄長分享分享。”
江時安忙地迎上去:“好啊,我正好——”
話還沒說話,便被江夫人打斷:“你忘了你今日要做什麼?”
江時安方想起來自己要作什麼,神情淡了一點,秦清昶掃了眼江奉,忽然發現他身上沒穿官服:“你今日也不用上朝?”
江奉說:“昨日替了翰林院王兄的值,今日恰巧不上。”
秦清昶不由狐疑,想起之前聽過他對郡主有想法的流言,不由心道,他不會也知道郡主今日要來,所以故意也找了理由不上朝吧?想到這,不滿地看了眼自家丈夫。
江巡戶隻得咳了咳,說:“尋方,今日你大哥有事,你們改日再談。”
江奉也沒問什麼事,将手中的書遞給江時安,“好。”
等江奉離開,秦清昶還想抱怨,江巡戶道,“夫人,我說你想多了,郡主既然喜歡咱們兒子,就算尋方他真的對郡主有什麼心思,又能怎麼樣呢?你還怕他将郡主搶了過去?”
秦清昶一想也是,自家兒子哪方面不比這個江奉好,何況現在郡主還喜歡自己兒子,量他也沒那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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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江府鴻園的晚杏落了大半的花瓣,一地落櫻。
因為霍明阮尚未出閣,所以今日來江府,是借了和江時安妹妹江悅相見的由頭。
江悅是江巡戶姨娘的孩子,秦清昶帶過來丫頭擡的妾室所生,也養在秦清昶名下,年紀輕輕彈得一手好琴,和江時安關系頗好。
長公主和霍明阮、魏音甯去時,已經在鴻園的花飛亭裡擺了一張琴和兩張待客的木桌,江悅、江時安兄妹二人在此處候着。
霍明阮身上穿一件粉白襖裙,圓領衣襟綴着一圈雪白兔毛,整個人宛如出水芙蓉,清麗又嬌豔。
秦清昶本就高興,等看到了霍明阮,瞧着她打扮後的樣子,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同長公主寒暄一番,忙給江時安使臉色:“那邊還有好些桃花開得正盛,我聽長公主說郡主喜歡花,為明你帶着郡主去看看吧。”
魏音甯過來不過是為了陪霍明阮的掩護,霍明阮去了之後,秦清昶便留了她和江悅一起交流。
桃花開得紛繁,紅粉相間,也落了一地的缤紛。
樹下擺了一張小桌,周圍很清靜,沒有什麼人,隻有不遠處亭下兩位侍女候着。
江時安和她上次見到時印象差不多,說話很有禮:“先前聽說郡主養在青州,這是那邊産的雪茶,或許郡主會喜歡。”
霍明阮抿了一口,竟然真是青州當地的雪茶,這種雪茶産量少,即便是在青州本地也很難買到,曾經王大人賞賜過爹爹一罐:“真實青州的茶?”
江時安見她面上驚喜,又将座位向她的方向一挪位置:“郡主請坐。”
霍明阮坐下,又喝了口茶,陽光出來照在身上有些暖,她喝着茶擡眸去看江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