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原理?”邵初瀾好奇。
“鬼門關這地界認主的,生魂隻有得到門關的認可,才能自由在内部暢行。”
“你剛剛直接進來,屬于生人。最多半個小時,你就會被識别出來并強行排斥出去。”
邵初瀾擡頭看向萬骈,他仍舊是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獨自立在那裡,對着自己面前的屏幕快速操作着,手速令人眼花缭亂。眼神淩厲,薄唇緊抿,披風随着他手臂活動的範圍,小幅度擺動着。
邵初瀾走過去,站在他身後一米遠的距離,小聲地和地闆交流。
在一衆地闆嗡嗡的話語中,她提煉出了基本内容。
萬骈和她不一樣,他本就不是生魂,所以在鬼門關裡沒有排異反應,估計也是忘了邵初瀾還是人。
邵初瀾又和石闆聊了一會兒,就着自己方才看文件時不懂的地方逐一問去。
或許也是很久沒和人交流過,石闆們尚算熱情,幾乎是有問必答,隻要他們能解釋的,基本都告訴邵初瀾了。
萬骈終于處理好手頭的事情,關閉了懸置屏幕的時候,往前走了幾步,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
看到邵初瀾還站在原位,一手對着顯示屏勾勾畫畫,時不時低頭看向地闆,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麼,俊秀的眉梢略微上挑。
邵初瀾感受到他的視線,擡起頭,見他看着自己,意識到:“可以走了?”
萬骈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不知為何,唇角也略微掀了掀,點頭。
他轉過身,黑色的漆皮長靴踩在古樸的青石闆地面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邵初瀾跟了上去。
青石闆路不長,走到頭之後拐了個彎,筆直的柏油路面順着邵初瀾腳下延伸,遠遠看去,古樸的灰色祭壇在路面的盡頭駐守。
邵初瀾悄悄和石闆路面說再見,緊随着萬骈,踏上了柏油路。
這裡的路面是死的。
兩側是有些陌生的高檐低瓦,紅牆灰頂顯得莊重肅穆。
邵初瀾對這種類型的建築很有好感,這讓她有一種身處古境的感覺——她隻在一些很古舊的網站上見過類似的圖片。
萬骈一路走,一路擡着手在屏幕上點點畫畫,在随時記錄着相關數據。
邵初瀾一路沒被派什麼活兒,便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和門牌号碼,将号碼和資料裡的戶主資料逐一對應,等走過一圈的時候,這一片街區的住戶是什麼情況她心裡也大緻清楚了。
邵初瀾和萬骈走走停停,一千多米的路程硬是走了半個多小時。
剛踏入厲壇的周圍,聲音陡然喧鬧放大起來。
祭壇的中心不知發生了什麼,聲音和喧嚷此起彼伏,一片混亂。
邵初瀾站在原地沒動,忽然,一陣勁風從她的耳邊掃過!
冰涼的觸感殘存在自己臉側,又冷又麻。
她僵住身形,緩緩扭頭,隻見萬骈扔掉了手中的木刀,拍了拍手裡不存在的灰塵,眼神裡沒什麼情緒地看向祭壇内,語氣很涼:“看來,今晚有得忙了。”
邵初瀾後知後覺自己撿回一張臉,連連稱是,感謝的話不要錢一樣叭叭輸出,萬骈聽得頭痛,讓她住口。
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想着像往年一樣,找個角落靜觀事态發展,畢竟他也不知道,今年打起來的原因是什麼。雖然逃不出那幾樣,但多了解一些情報也是好的,沒必要貿然出面。
萬骈轉過身,剛想叫上邵初瀾一起,卻見她手臂已經一左一右搭上了兩隻女鬼的肩,一副姐妹好的樣子,正親親切切地問她們發生了什麼。
萬骈:……
“哎姐妹,這裡方才發生啥了?”
“你誰啊?”女鬼上下打量了一番邵初瀾,卻又沒嗅到生魂的氣息,狐疑道:“新來拓荒村的?”
邵初瀾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資料,撓撓頭,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是啊,剛來沒多久,我是西屋那邊的,這不也想着參加壇祭嘛,但看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順利進行呢?”
女鬼一聽是西屋的,以後也會經常來往,就直說了:“我建議你别去,現在裡頭打着呢,當家的去就行了,咱們女的就别瞎摻和了。”
“為什麼會打架?”
“還能為什麼?利益問題呗,厲壇的壇祭一年就一次,今年所有的祭品在扣完稅以後,就今天統一分配。”
另一個女鬼插話道:“反正就是功勞大的想多拿,功勞小的想平均分呗。我說這堆男的這麼點破事兒都要打,吃飽了閑的。”
“多勞多得不是很正常麼?”邵初瀾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吵的。
“就說你是新來的吧,”女鬼撥了一下自己頭發,“人間這樣分配很正常,但地府除非有編制的那批公家會算,像我們這種就等着每年大鍋飯的,一年到頭也沒什麼事,怎麼算功勞?”
是了,邵初瀾忽然意識到,鬼界是可以不從事生産的,畢竟他們所需的一切,大多來自人間的供給。
邵初瀾點頭表示了解,和兩隻鬼有的沒的又寒暄了幾句,不着痕迹地誇了幾句對方的身材保養,把兩隻鬼哄得心花怒放地離開了。
邵初瀾看向萬骈,一直站在一旁的萬骈,表情難得出現一絲裂痕。
這也行?
那他以前辛辛苦苦周旋打探,算什麼?算他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