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墨很快眼尖地發現了邵初瀾的存在。
乍然看到她的身影,任墨着急地湊過來,一張臉直接怼在白色半透明光屏前。
“初瀾?!能聽到我們講話嗎?”
任墨微微錯開身子,讓站在一旁的秦謹也跟着入鏡。
邵初瀾見兩人依舊在原地站着,和剛進來時沒什麼兩樣,也便放下心,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現在還好,讓他們先不用擔心。
任墨聞言,松了一口氣,問邵初瀾現在在哪裡。
邵初瀾把孟晴雪和自己說的話跟二人簡單重複了一遍,任墨倒是覺得可行。想了想,她還是向秦謹征求意見道:“秦謹,你覺得呢?”
秦謹抱着手,撐着下颌考慮了一會兒,眼皮向上擡了擡,似乎像是在看天,然後又淡淡的收回視線,低聲道:“兩天?”
邵初瀾點點頭。
光屏外的人,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邵初瀾還沒弄清楚秦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就被孟婆切斷了通話。
邵初瀾一愣,看向孟晴雪。
“他們都同意了,你該履行要求了。”孟晴雪單手背着,在大廳裡緩緩踱步。
都同意……了嗎?
邵初瀾挺在意秦謹最後那個問句代表的含義的。
她總覺得秦謹好像知道些什麼,隻是礙于當前的交流模式,不好說出來。
但孟晴雪顯然不會給她第二次溝通的機會,邵初瀾隻能作罷。
今晚先住下,穩住她,剩下的再從長計議。
孟晴雪在邵初瀾點頭同意留下後,擡腳便踏出了會客廳,邵初瀾連忙跟上。
出了會客廳,邵初瀾這才發現,這裡是孟府最高的地方,能夠俯視孟府整體樣貌。
整個孟府是一所六進六出的大宅院,占地百畝有餘。
一般來說,人間的宅子大多是三進三出,五進五出,七進七出,像孟府這裡六進六出的,邵初瀾還是第一次見。
邵初瀾跟着她繞了好一會兒,才從前廳繞到後院,一路上雕梁畫棟飛檐銅椽和亭台水榭,其或精緻或宏偉之處,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孟府弄不出來的。
出生于小康之家的邵初瀾何曾見過如此富貴的景象,一路上鄉下人進城似的這裡瞅瞅、那裡看看,啧啧稱奇。
“喜歡?”
留意着邵初瀾的神色,孟晴雪溫聲問道,自己都沒注意自己的神情較之于方才,已經柔和了不少。
“不是不是,我就是突然從糠窩掉進了米窩裡,被富貴晃了眼而已。”邵初瀾嘿嘿笑着否認。
孟晴雪似乎是笑了一下,很快,快到邵初瀾幾乎以為自己眼花。
然後便聽她神情淡淡道:“就算黃金白玉做了屋,沒有人住,不也照樣是死地。”
這話邵初瀾不知該怎麼接,她總不能說個“是這樣沒錯”吧。
孟晴雪也沒有非要她回答的意思,說完後,徑直走上前,推開了一扇黑漆的雕花木門,示意邵初瀾進去。
塵封許久的門闆被推開,在孟府大門處聞到的檀木氣味頓時從四面八方湧來,但又沒有門口那麼濃郁,隻是淺淺淡淡地萦繞在人的身側,令人渾身都感到放松。
邵初瀾走了進去,隻見屋内的裝飾同樣華貴,層層絲綢的帷幔像是不要錢似地籠罩着内室,襯得最裡側的床榻影影綽綽。鎏金的香爐置于各個桌闆和台面上,袅袅的清香絲絲縷縷地蕩在空氣中,徹底将屋内其他塵封腐朽的氣息蓋住。
室内沒有燈盞,此時的光線有些昏暗,邵初瀾掃視周圍尋找燭台或電燈,眼前卻忽然亮了起來。
她擡頭一看,注意到熟悉的紋路,喲,還是老朋友。
“庚辰,是你嗎?”
邵初瀾笑眯眯地朝着藍色的焰火打招呼,焰火似乎聽懂了她的話,非常激動地閃了閃,火光忽明忽暗突突地跳躍。
“好了,庚辰,你和甲亥一起,照顧好邵小姐,有什麼事記得通知我。”說着,她站起身,去香爐裡添香。
庚辰雖然一百個不情願,卻迫于孟晴雪的威脅,弱弱地把自己縮成一團。
眼見着庚辰是不能好好溝通了,邵初瀾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甲亥。
比起庚辰,甲亥似乎很适應,或者說是很喜歡邵初瀾這樣的舉動,低溫的火焰柔柔地包裹着邵初瀾的手指,并沒有灼燒刺痛的感覺,隻讓她覺得癢癢的。
邵初瀾非常驚喜,把甲亥舉到面前隔空“吧唧”了一口:“哎呀甲亥真可愛!”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甲亥由藍變紅又變紫,火光掙紮着跳躍了好久,才回複了最初的淡藍色。
邵初瀾簡直驚歎,好奇道:“它們也是魂體麼?”
孟晴雪動作一頓,不慌不忙地把香爐扣上,才轉過身,藍色的瞳仁靜靜地看着邵初瀾,緩緩道:“不算是。隻有一分意識,離魂飛魄散隻有一步。”
邵初瀾震驚,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它們是什麼時候……”
“好了,沒什麼事的話,邵小姐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孟晴雪顯然不太樂意繼續這個話題,打斷了邵初瀾的話。
孟晴雪話音剛落,身影就閃到了屋外,檀木的大門緊随其後緩緩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