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自己先前說的兩天，有點短了。

她不想讓邵初瀾這麼快地離開自己的身邊。

孟晴雪把手也搭在了邵初瀾手背上。

四手交疊。

冷熱的溫度，在掌心間交替流動。

“邵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可愛。”

邵初瀾一愣，詫異地擡頭，不知道孟晴雪何出此言。

“從一開始見到你，我就覺得，我如果剩下一個女兒，肯定也像你這般，健康可愛。”

一直都是邵初瀾誇别人，很少有别人來誇她的時候，邵初瀾被她說得臉熱，一時間竟有些不好意思。

“隻是天不遂人願，在我終于卸下心防，決定和他說明，打算生個孩子的時候，他忽然出了車禍。”

孟晴雪接到消息的時候是在半夜，她收拾好東西匆匆出門趕往醫院。

結果她出門打車的時候，看到公路上正站着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孩，一輛大卡車正呼嘯駛來。當時的孟晴雪身體反應比腦子快，直接就沖了過去，把那個孩子死死地護在懷裡。

自己則被卡車撞得血肉模糊，幾乎難以辨認。

孟晴雪最後悔的，就是沒能看到男人的最後一面，以及告訴他，自己想和他，一起生個女孩。

“可惜我在這孟府七十多年，見過數以百萬記的生魂經過孟婆橋，就是從未見過他。”

孟晴雪站起身，有些遺憾：“也不知道之後他過得如何，車禍之後有沒有救回來。如果他當時走得比我還早，提前入了輪回，那隻能說——”

“有緣無分吧。”

她自言自語似的，搖搖頭，忽然對邵初瀾說道：“昨天看你還挺感興趣的，想不想在孟府裡四處逛逛？”

邵初瀾點點頭，在孟晴雪轉身的時候，又拉住了她的衣袖。

孟晴雪往外走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她，藍色的眸子裡寫着疑惑。

邵初瀾将梳子鄭重地交到她的手上：“雖然，孟姐姐這麼年輕漂亮，應該還不會有我這麼大的女兒。”

她停了一下，握住了孟晴雪冰涼的手：“但煩請孟姐姐現在把我當成您的女兒，幫我，盤頭發吧。”

她現在知道了，之前孟晴雪忽然把她摁到妝鏡前的舉動，不過是想體驗一下做母親的幫女兒盤發時的心情罷了。

總歸自己也不會損失什麼，為什麼不滿足她這小小的心願呢。

孟晴雪一愣，修長的指尖捏着檀木的梳子，略有些顫抖。

邵初瀾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瞳仁中滿是肯定與鼓勵。

孟晴雪看着如墨的眼珠中自己的身影，好半晌，才釋然地笑了：“好。”

原本以為，孟晴雪沒有小孩練手，幫人盤發可能會有些笨拙。可沒想到，纖細的手指在柔順的發絲裡翻動飛舞，很快，頭發便編好了。

孟晴雪打量着邵初瀾的頭發，總覺得缺了些什麼，想了想，她側着頭，取下了自己左耳的流蘇耳墜。

捏着耳墜頂端的扣飾，手指撥動了幾下機扣，藍色流蘇耳墜頓時變成了一個精巧的發飾。

孟晴雪滿意了，将它仔細地别在邵初瀾頭上。左左右右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滿意地把邵初瀾輕推到銅鏡前。

“看看，如何？”

銅鏡一片模糊，邵初瀾連自己都隻能看個大概輪廓，但不用猜都能知道孟晴雪肯定弄得好看，于是誇贊道：“孟姐姐可真是心靈手巧。”

“小嘴一天天跟抹了蜜似的。”孟晴雪笑着應了一聲，親昵地拍拍她的肩，轉身準備出門。

邵初瀾喊住了她，從空間袋裡取出一副自己日常戴的紫色的水晶蝴蝶耳墜，湊到孟晴雪跟前，小心翼翼地幫她戴在了空着的左耳上。

孟晴雪腦袋稍微偏了一下，屋外的光線從雕花木門的空隙裡溜進來，恰好落在了耳墜上。

光暈閃動下，紫色的水晶流光溢彩，蝴蝶撲扇着翅膀，在孟晴雪的耳尖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