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嗎?”
處理完畢後,邵初瀾掀起眼皮,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秦謹一頭霧水:“?”
邵初瀾:“你身上其他地方,還有哪裡受傷了嗎?”
秦謹搖搖頭。
邵初瀾點點頭,收拾好工具後,把醫療箱放回原位,準備出門去找任墨,看看他那邊推進程度如何。
眼見她二話不說就要走,秦謹連忙叫住:“邵初瀾!”
邵初瀾被喊得一懵,停下腳步,表情就差寫着您老還有什麼事了?
秦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不大樂意她走,不對,更準确地說,是不大樂意看着她急哄哄地跑去找任墨。
想不出個所以然,他把這一切都歸結為幻境的影響。
嗯,一定是。
邵初瀾莫名其妙,但還是保持耐心:“還有事?”
秦謹默了默,眼神不自在地四處亂飄,沒話找話:“你怎麼不問問我……在結界裡看到了什麼?”
明明都問任墨了。
邵初瀾滿臉驚奇,說起這個,她可就感興趣了:“真的嗎真的嗎?你願意和我說?”
那可太好了啊,這麼些天相處下來,她還以為秦謹是那種就算你死纏爛打也蹦不出兩句話的人呢,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主動開口。
她立刻從桌旁搬來闆凳,乖巧地坐在上面,漆黑的眼珠亮晶晶的,充滿着對聽八卦的蠢蠢欲動。
秦謹看着她忽然變了張臉的樣子,張了張嘴,又感覺不好說出口了。
他總不能說我在幻境裡見到的是你吧?那萬一要是問起來見到她在做什麼,總不能說和她一起坐在一個漆黑的井裡,互相抱團取暖吧?
她願意聽自己都不好意思說。
邵初瀾等了一會,沒等到他說話,未免有些失望,意思意思催了一下:“所以到底看到了什麼啊……”
把人喊過來瓜子都備好了,就看他在這裡裝深沉?
秦謹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說,把問題抛回給她:“那你呢?你又看到了什麼?”
當時他醒來的時候,隻聽到了任墨說的話後半截,所以也不知道任墨已經問過同樣的話。
邵初瀾把之前給任墨的回答,原封不動地照搬給秦謹,但在說到考生的時候,她忽然停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把自己見到三十多個“自己”的事告訴了他。
原本沒什麼表情的秦謹,聽到這,眉梢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
“你是說,看到了三十餘個和你長得幾乎一樣的考生,或者換句話來說,你的‘複制體’?”
邵初瀾點點頭,然後翻出了自己那件已經有些破損的防風衣,翻到了衣袋的内側:“當時那個考場有一種‘清洗考場’的功能,估計是懲罰不遵從考場規則的考生。我當時以為這個所謂的清洗,會像後來結界消失一樣,把那個複制體變成數據流消散掉,但不是。”
邵初瀾說着說着也感到了不對勁:“當時那個‘邵初瀾28号’消失的時候,發出了像動物又像人的聲音,最後留下了一小撮灰。”
秦謹看着邵初瀾翻給他看的,擦在内袋處的灰塵,伸手沾取了一些晶體,在指尖撚了撚,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不太像合成材料。”
邵初瀾“啊?”了一聲,表示沒聽懂。
“意思就是,不是機器人,而是真的生物……軀體。”
“你是說……”
邵初瀾現在腦子裡隻有一個詞,克隆。
她把自己的猜想說給秦謹聽,秦謹點點頭:“大差不差。”
但問題是,“克隆得有含有我DNA的細胞吧?這能去哪裡找?”
“我不搞基因工程,但這個‘克隆’,和常規意義上的‘克隆’可能還不太一樣。”
秦謹坐直了身子,看着邵初瀾:“你也說過,這些‘複制體’都隻是看上去像,和你本身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别。根據你形容的場景進行分析,背後的操縱者與其說是想要克隆一個‘你’,不如說是在複制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容器’。”
“容器?”
“對,也就是說,最終成果隻需要和你長得像就行,基因或DNA什麼的有差異也沒關系。”
邵初瀾“嘶——”了一聲,頓覺毛骨悚然。
她覺得自己從小到大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啊,這是被誰針對了。
“不知道,但我想,既然是在奈河底部的結界裡看到的,那應該和地府裡的成員有關。”
邵初瀾率先排除了孟晴雪。
秦謹詫異地挑眉,倒是沒想到她能這麼相信一個見了還不到兩天的人。
邵初瀾倒也不是無腦辯護,她擺着手指梳理證據:“不是啊,你想,如果真是她做的,為什麼會主動放我進去?這不平白增加讓我知道的風險麼。其二,根據她所說的,因為心理因素的影響,她很怕進奈河底,這三十多個複制體的規模,可不是進去一次兩次就能完成的。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條,結界内景象随機,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
當然,邵初瀾也知道燈下黑的可能,以及如果孟晴雪中間有任何環節騙她的話,那她這三條推論便都不能成立。
但她不太願意去懷疑孟晴雪所說的,存在欺騙她的可能。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秦謹也沒有直接反駁她的推論,而是扯開話題說了些别的。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木門忽然被推開了一道縫隙。
緊接着,甲亥悠悠地晃了進來,遞給邵初瀾一張紙條。
上面寫着:“藥煎好了,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