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順平因為獲得了夏油傑的保證,表情明顯放松下來。
他輕快的腳步聲很快就消失在教職員室外的走廊盡頭。
夏油傑呼出了一口氣。
排解這群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咒術師的煩惱,不知何時也變成了他這個老師的工作。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夏油傑拉開抽屜,掏出一罐消炎止痛錠。吞下一粒。把罐子扔回抽屜後蓋上。再度拿起水筆,批改學生的試卷。
心裡無奈歸無奈,夏油傑其實也明白,吉野順平是一個運氣不太好的孩子,這導緻他會特别珍惜虎杖悠仁這般為人正直又志趣相投的朋友。
大約一年以前,在一次祓除一級咒靈的過程中,夏油傑與虎杖悠仁遇到了吉野順平。
因為‘死刑緩刑’的條件當時還談不攏的緣故,夏油傑幾乎24小時将虎杖悠仁帶在身邊。
至于一年級另外兩位學生禅院惠與釘崎野薔薇,則由七海建人或灰原雄帶着做任務居多。
與吉野順平相遇的那一天。
計畫前往裡櫻高校附近大樓祓除咒靈的夏油傑乘着虹龍抄了近路。
同行的虎杖悠仁從半空中瞥見裡櫻高中校内偏僻角落裡──有四名男高中生圍着另一名男高中生在拿着香煙燙人的額頭?!
腦袋一熱,虎杖悠仁居然直接從虹龍背上跳了下去。
因為不能任由自己背負着高度被暗殺風險的學生離開視線範圍,夏油傑不甚愉快地跟上了亂跑的虎杖悠仁,結果意外發現地面上有一個浏海遮住一半臉頰的黑發少年居然可以看得見自己役使的虹龍?
而這個名為‘吉野順平’的黑發少年,性格也實在有點意思。
親眼目睹巨大‘怪物’從天而降、看見自己的同學們被虎杖悠仁超越人類的怪力揍了好幾拳、又見識到夏油傑驅使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怪物’架住了自己欺淩者的身軀與手腳。
結果吉野順平開口說的第一句卻是:“請問、我也可以辦到跟你們一樣的事情嗎?”
“……。”
夏油傑簡直搞不清楚這小鬼是缺了一點防人之心還是整體判斷能力異于正常人水平了。
總而言之,一個星期過後,吉野順平轉學到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成為了該屆一年級的第四位學生。
他額頭上的香煙燙痕,被家入硝子給淡化了。不知情的人不仔細去觀察,根本就不會發現吉野順平的額頭曾經受過燙傷。
疤痕淡化後沒隔幾天,吉野順平剪去了右側臉頰上過長的浏海,變得更常微笑了。
假設讓夏油傑說一句實話,吉野順平的入學過程,事實上順利得令他感到不可思議。
畢竟對方的母親──吉野凪,是個半點咒術才能也沒有的普通女人。
明明完全看不見咒靈,生平也從未聽說過咒術界的存在,卻在短短的一個星期之内,迅速接受了兒子‘我要成為一名咒術師’的說詞,更是主動代替兒子辦理了轉學手續。
入學的前一天,吉野凪一大清早開着車,載着滿滿的行李,嘴上說着要協助兒子搬入學生宿舍,跑來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然而抵達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之後,她直接把行李扔給兒子一個人處理,自己到處拿着小禮物,逢人就打招呼。
如果遇上了年紀與兒子相近的少年少女,吉野凪會觀察他們的生活狀況,然後愉快地跟對方說我兒子剛剛進入這個世界可能還不懂事就請你們多多指教啦。
如果碰上了年紀落在教職員範圍的成年人,吉野凪便會禮貌的詢問對方是誰,職稱又是什麼,然後很認真的請教‘咒術師’的就業情形與常見的注意事項,最後再拜托對方假設自己的兒子遇上任何問題,請一定要通知她這位家長。
直到今天,吉野凪也保持着每隔幾個星期一次的頻率給高專寄送來自己親手制作的茶點餅幹。弄得這裡的每一位學生與教職員沒有人不認識她。
夏油傑對這個發展倒也樂見其成。在此之前,他已經聽說過太多不願意相信孩子的說詞于是家長将其逼上絕路的個案。
也就是吉野凪這一類型的人的存在,讓他不會懷疑自己選擇成為教師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叮咚一聲。
夏油傑手機的通訊軟體響了起來。
打開通訊軟體一看,是夜蛾正道發來一則訊息:
──上面發給你的座标地點由‘窗’偵測到了咒胎形成。保守推測至少有一級水平。你現在有空去待命或祓除嗎?
夏油傑擱下水筆披上外套,離開了教職員辦公室。
反射性确認一遍跟在學生附近的咒靈的狀況,确定全體校外的學生都安全無虞,他才手指滑開聯絡人列表,正要撥号,卻想起來:昨天傍晚,伊地知出差去了大阪。
而既然身體狀況欠佳,夏油傑明白最好别跟不能完全信賴的輔助監督合作為妙。
索性放出飛行咒靈乘了上去,他把夜蛾正道發給他的座标輸入Google Map,開啟導航模式。
……
2013年。
秋末冬初之際。
夏油傑殺死了伏黑甚爾。
不是出于報仇這種毫無意義的緣由。雙方在任務期間狹路相逢。因為利益與立場的沖突,23歲的夏油傑與伏黑甚爾這一位黑市小有名氣的雇傭兵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已經躺在高專的醫護室裡面,鼻腔裡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