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10日淩晨4點11分。
高專學生宿舍裡,夏油傑再次見到了五條先生。
即使房号相同,但距離悟使用這間房間,已經過去整整13年了。
窗戶前面的書桌椅,自然不是當年使用過的那一套。
五條先生的身高有一米九。
适合一般高中生使用的椅子,對他而言,是不合身的。
但夏油傑過于重視個人隐私。這三個星期以來,他不曾造訪過五條悟的房間。
負責張羅五條悟日用品的伊地知潔高,頭幾天,也碰巧忙得團團轉。
所以,2020年3月17日,入住當天,五條悟直接一臉嫌棄地驅趕平行世界的晚輩說:“去去去,伊地知!從倉庫亂搬椅子來換,你要是搞得滿房間是灰,你負責掃嗎?我可不掃哦!”
因此,分身乏術的伊地知潔高還真就擱置了‘替五條先生換一張椅子’的想法。他當時的确沒有空閑再幫五條悟打掃房間。而且五條先生的存在,根據夜蛾校長與夏油老師的指示,也需要保密,他不好請外人來幫忙打掃。
然而,忙着忙着,幾天過後,伊地知潔高竟然不小心把‘換桌椅’的預定給忘記了。
……
于是,2020年4月10日淩晨4點11分。
直到五條悟穿越後的第24天,
夏油傑第一次造訪他的寝室。
這才發現:原來,五條先生過去三個星期以來,都在使用一套完全不合身高的桌子椅子?
……以上可不是夏油傑打開房門見到五條悟以前,認為自己會産生的第一個念頭。
他以為自己會發飙。
他以為自己會氣得失去理智。
畢竟,來到高專的路上,他整路都在想象自己‘一見面就拔出天逆鉾捅進五條悟的腦門’,不然就是反複告誡自己‘保持冷靜吧最好還是什麼也不要去想了對心理健康比較好’這兩大拉鋸戰之間來回擺蕩。
……因為五條悟越線了!
雖然在這個世界上,視夏油傑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咒術界老古闆不勝枚舉……但是!私底下保持中立、對夏油傑懷着善意的咒術師也不是少數!五條悟就這麼一竿子殺過去?不分陣營?不分善惡?也不分立場?!
“區區24天。”
夏油傑咬着牙,站在門邊說:
“區區24天……你根本沒有辦法分辨清楚,誰與我交惡,誰與我是朋友,不是嗎,五條先生?”
他沒有往房裡走。
“明知可能殺死無辜的人,你卻依舊痛下殺手。對此,你有什麼想辯解嗎?”
房間内的五條悟,面對夏油傑的質問,沒有擡頭:
“你好慢啊,傑。”
他背對着門。駝着背。坐在那張一點也不合他身高的椅子上面。像個手機成瘾的青少年一樣,五條悟盯着遊戲說:
“不對,嗯……你這樣算快了?肯定是先安撫了那群膽小鬼才來的?”
夏油傑沒有回話。這讓五條悟像在自言自語:
“你的咒靈填補了死傷者的工作缺口。但是,你還要應付上面那群叽叽喳喳的猴子政務官的電話騷擾轟炸?……嘛,首相有沒有找你說話啊?”
夏油傑還是不作聲。
“好冷漠哦?算了,反正……你辛苦了!一夕之間缺少六成可動用人力。為了不讓體制崩潰,上面已經主張授予你全日本監控指揮權了吧?因為,你的能力在這種情境下是無法取代的。”
的确。
夏油傑無法否認這個。
此時此刻,日正本政府已經與咒術界高層達成了共識:現年30歲的咒術界最強,夏油傑,必須負責承擔全境1都1道2府43縣的全數二級以上詛咒的祓除行動。
為此,境内所有的咒力監測系統将無限期終止運作。
這一波終止,會持續到夏油傑死亡,或夏油傑主動要求系統重啟為止。
唯有保證咒力不會被紀錄,夏油傑才能夠自由釋放成千上萬的咒靈。
他也暫時不會計較禦三家針對東京高專生師的攻擊了。正如禦三家也暫時放下了同夏油傑之間的恩怨。這種來自雙方的妥協,是為了盡可能大幅度增加剩餘咒術師的存活率。
“……為什麼?”
夏油傑有些沙啞地問:“五條先生,你襲擊了禦三家和咒術連?但你本來想作壁上觀吧?”
“是啊。”五條悟本來是打算任由禦三家拘捕甚至圍殺夏油傑的。
不單是因為,夏油傑理當承擔這樣的後果。夏油傑本來就應該為了自己過往11年間的無數罪刑負責。但這更是因為,五條悟的夢想是引領衆人前進……難道不是嗎?五條悟想要陪學生們一起成長、想要見證後輩們變得更強大。如此一來,他那改革咒術界的夢想才會以他希望的方式實現──
“可是循規蹈矩太無聊了。”
五條悟說:“我沒有什麼想要辯解的。因為我可以,而且我想要,所以我改變主意了。跟你猜的一樣。我就是這種人。随心所欲又不受體制規範什麼的?結案。”
他這荒誕的自白,與手機遊戲那歡樂又幼稚的背景音樂,形成鮮明的對比。
“五條先生,你……”
夏油傑深深吸一口氣:“你是因為、如果我被捕,你回家的計畫會受阻嗎?”
他艱難地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如果我入獄或被殺,五條先生會失去能夠馴服咒靈的手段。除非你找到另外一個咒靈操術使,否則,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沒辦法回家了。你是這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