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準備怎麼辦?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早晚會被戳破的。”
江清瑜卻仰起臉對他微笑。
“你知道現在有個很好的機會嗎?”
“他剛剛生完孩子,墨墨是個健康的alpha。”
“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指望他能剖出什麼母愛了,對他來說,”他頓了頓,更精确些,“對一個很多年不被愛、也沒學會怎麼在不傷害自己的情況下愛人的人來說,和刮骨剔肉沒區别。”
江清瑜微笑:“那你總記得他父親為什麼恨他吧。”
“……因為他是個omega。”
“所以他母親被迫陷入長期的信息素依賴,但他父親是個beta。”
江清瑜接着他的話:“他們那時候并不富裕,用不起人造信息素。所以為了他母親的生命退而求其次,由醫院方面介紹了一個alpha志願者。”
齊懷邈緊緊閉上雙眼,苦澀地說:“……但他母親清醒之後瘋了。”
江清瑜卻笑:“為了讓他們結合的飄渺的愛情。”
“這又不是他的錯!”齊懷邈紅了眼,忍不住提高音量,“孩子的性别又不是由孩子自己選的……他們沒理由那麼對劉景尋。”
“可這确實讓他父母的結合分崩離析。”江清瑜冷靜地說。
“他的哥哥确實從他出生就被奪走了母親,他母親最後離開之前甚至沒有問過他的omega孩子一句。”
“對,你說得對。”齊懷邈輕聲說,“他們恨他。”
那段足以令他們終生難忘的錄音的最後,劉父拍打着玻璃聲嘶力竭地吼叫:
“劉景尋,你要我怎麼不恨你?!”
劉景尋背對着監控,留給他們的隻有一聲輕笑。
兩滴水痕滴在地闆上,江清瑜拍拍齊懷邈的手臂,從兜裡掏出兩張餐巾紙。
齊懷邈瞬間被從回憶中扯出,借着餐巾紙的遮掩,垂眸冷酷地打量他。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
江清瑜說:“我們可以告訴他,他是個beta。”
齊懷邈眨眨眼,忽然笑了一聲。
“你腦子沒壞吧。”
“我認真的。”江清瑜看着他的眼睛,“你是alpha。他生下孩子之後,短期内不會再有生理期。”
“你忘了,他母親也是因為生了劉光尋才有了中間這段‘空窗期’。”
齊懷邈喃喃:“而景尋是他第二段繁育期的結果。”
“兩個人差了五歲,也就是說,至少還有四年可以挽回他。等到那時候,不管是選用抑制劑還是其他,至少還有轉圜的餘地。”
又是一陣沉默。終于,齊懷邈繞到他身後推起輪椅。
江清瑜知道,事成了。
他扳住手柄,回頭問:“你知道這是建立在什麼上吧?”
齊懷邈湊過來同他耳語:
“我知道中間有你的小算盤。我不計較的前提是景尋的病,你不要得寸進尺。他在住院,我有很多辦法讓你有苦說不出。”
那就不是拒絕了。
江清瑜斂眸,推開房門時又換上一副柔韌的模樣。
齊懷邈穿上外套:“我去上班了。有什麼事打我電話,墨墨在家裡。如果沒别的問題,就讓人去升個套房把他帶來照顧吧。”
江清瑜微笑目送他離開。
小小的嬰孩一被帶到病房裡,就被江清瑜燙手般轉交到劉景尋懷裡。
劉景尋的手還被吊着,隻能用一隻手小心地摟着他。
他的眉眼少見地柔軟下來,問:“你不抱抱他嗎?”
江清瑜看着他的神情竟有恍若隔世之感,搖搖頭。
“畢竟身份證上是omega的人是你。”
劉景尋愣住。
“我?”
“我名義上是個beta。”江清瑜說,“所以名義上……和他有血緣關系的是你。”
劉景尋心神大震。
“你是說,”他艱難吐字,“這孩子的戶口是上在我這裡的?”
江清瑜毫無負罪感地點頭。
“可他長得這麼像你!”
江清瑜這才分心看看墨墨的小臉。
小人這會正好睜着眼睛,嘬手指正嘬得起勁,偷偷地往劉景尋懷裡拱。
“那我也沒辦法。”江清瑜喝茶,“接下來肯定會有人亂說,說你生了我的孩子之類的。”
“畢竟我在外人看來隻是他的表弟嘛。”
劉景尋的迷茫幾乎結成實質,在頭頂聚成一個問号。
“……好厲害。”
江清瑜滿意地點頭:“對,我們三個在外人看來就是這種混亂的三角關系。”
他從前很佩服劉景尋的一點就是,别人不明說的從不多問,甚至還能推理得八九不離十。
隻是這次障眼法太多,即使是劉景尋也難推理出真相了。
接下來隻要一點點推波助瀾,從前扮演前輩角色的愛人就會落進他的羅網,被他自己敏感的大腦緊緊纏住、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