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坐在原地,又是一陣痛心疾首。
不用說都知道,這教育就是出問題了啊!果然當年出國是大錯特錯,把兒子弄成現在這樣……
江清瑜從廚房一閃身出來,一蹦一跳又回書房了。
屋裡還存着一股沉悶悶的煙味。
他把窗戶推開,外面剛下完雨,園丁在花園裡收理落葉。
北半球的風不講道理地灌進房間,将桌面的紙頁吹出獵獵的翻飛聲。
土壤裡增殖出的菌落趁着這場雨狂歡般散發着雨水的氣味。江清瑜站在窗前,又想起幾度一閃而過的小蒼蘭氣味。
冷風灌進鼻腔裡的氣味鋒利,地上歸攏的落葉又被吹散,帶着殘存的雨珠遲來地滴在花園的小徑上。
窗邊的樟樹也随這陣風抖了抖身子,灑下一串雨般的涼意。
他伸手攬過一枝,掐掉一片邊緣發紅的葉片。
這種樹在這個州并不好活吧?倒是家鄉,大多種來作防風綠化。
看來不久之後就要落雪了。希望這棵樹能像以往的那些年一樣活過這個冬天。
今年的最後一個月,H市少有地下雪了。
南方即使下雪也是陰濕的,冰粒上下翻飛着往脖頸裡鑽。
昨晚的積水過了一夜結了冰,早上又化,變作一灘避無可避的泥濘。更不必說老城區地雷一樣星羅棋布的松動地磚。
劉景尋平常步行上班,今天倒成了劣勢。
“果然……上班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他連頭都懶得去梳,裹着襖陰暗地遊蕩過電梯間,擠電梯到員工食堂吃飯。
林小姐今天不過穿了皮裙。劉景尋坐在她對面的時候先是吓了一跳,随後發出一聲嗤笑。
“不是吧?”
她用新做的指甲勾勾劉景尋的羽絨服拉鍊:“隻是下雪而已,看把你吓的。”
劉景尋哼笑,把羽絨服的拉鍊往下一拉。
“……你為什麼要在羽絨服裡穿大衣?”
劉景尋端起鹹豆腐腦:“因為大衣有型,羽絨服暖和。”
林央鄙視。
“那你倒是問問我怎麼穿暖和啊。”
“就這麼層布,淋了雨就要壞了。那麼貴,我才不幹。”
“穿壞了就讓齊懷邈給你買件新的啊?衣服買了不就是穿的。……你怎麼那麼看我。”
劉景尋放下豆腐腦,擦擦嘴嚴肅地說:“這是我自己買的。”
“啥?”
林央上下打量他,問:“這不是那天買的嗎?别告訴我你某天突然轉性了。”
“是啊。”劉景尋說,“不過是我自己付的錢。”
林央:“?”
“别這麼看我。你不是說這種衣服穿出來就是為了給榮霆撐場面?那我為什麼不買貴的?”
“哥哥。”林央眨巴着一雙大眼睛,“這和衣服貴不貴有關系嗎?你怎麼不敲那個冤大頭一筆?”
劉景尋嚼油條:“不想欠他的。”
林央要氣吐血了:買兩件衣服怎麼了?你倆誰欠誰的還未可知呢。
她往後一仰,劉景尋腳上穿的果然是一雙老土的雪地靴。
她放心大膽地用鞋跟捅劉景尋的腳:“劉景尋你腦子有病吧?”
劉景尋嘶的一聲收腳,瞪大眼問:“我又怎麼了?”
“又忘了?晚上要出去應酬诶。”
“沒忘啊?”
“你打算穿這玩意,還有這玩意去?”
劉景尋連頭發都不抓是她示意的,這人在打理自己上十足的手笨,抓了還得洗掉。
她惡狠狠說:“寶貝。你知道别人都覺得你是我家的贅婿嗎?”
劉景尋無辜:“我又不是。别人說說我也不會掉兩塊肉啊?”
林央咬牙切齒:“他們确實說錯了,我一個千金大小姐就是來這裡給你當老媽子的。”
“錢不會掙很正常,你難道連花都不會嗎?!”
“那你還踩我?我這雙鞋換季打折還三百多!”
她再低頭仔細一看,這鞋果然放了一整年,白色的邊緣都發黃了。
“摳死你算了!怎麼花錢的本事沒通過性傳播呢?”
林央越看他越不順眼,恨不得把他碗裡那點豆腐腦也一股腦倒進垃圾桶。
下班前的最後半個小時,劉景尋坐在辦公室中間被林央不知從哪拉來的造型師折騰腦袋。
“今晚上給張老爺子祝壽,你老實點,知道嗎?”
劉景尋哼哼。
“賓客名單裡什麼人都有!”她恐吓劉景尋,“有你的老情人齊懷邈,還有現在的暧昧對象趙合璧!你不要玩崩了。”
“我現在和趙合璧隻能算是飯搭子。”劉景尋半阖眼簾,看起來沒精打采,“他估計覺得我沒意思。”
“你現在不是高中生了大哥!你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還掌管着一個業内巨頭!”
“我照顧墨墨和處理文件的時候也沒覺得有這麼困難。”
“那也要處理好你的人設!”林央怒,“你現在是一個遊走于幾個暧昧對象之間遊刃有餘的成熟omega,社交場上的規矩你信手拈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