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懷邈把車停在路邊，伸手把墨墨從兒童座椅上抱出來。

“待會見到媽媽知道要喊什麼嗎？”

墨墨不回答。

“叫爸爸。”

墨墨含糊地重複：“叫爸爸。”

“……”

“之前不是還會喊嗎？”齊懷邈捏捏眉心，“爸爸。”

“……”

“你小子故意的是嗎？叫不叫？”

墨墨無辜：“爸爸。”

“這就對了。”

齊懷邈調出劉景尋的照片：“這是誰？”

“媽媽。”

齊懷邈心情複雜，把兒子摟進懷裡摸摸頭。

“媽媽要是讓你叫叔叔，你也老老實實叫叔叔。要是被趕出來，我可不接你。你就在你遙遙哥哥家睡吧。”

墨墨哼哼一聲，不知道有沒有搞清幾個人稱代詞之間的關系。

五點半過兩分，劉景尋該下樓了。

他給墨墨穿上外套，一手拎上小家夥的日用品下了車。

另一邊，劉景尋的确少見地按時下班了。

林央跟在他後面半步，低聲卻震驚地問：“這不對吧？”

劉景尋裝傻：“有什麼不對？你不是一直聲稱要當墨墨的幹媽嗎？”

“那我帶着孩子走了，你和齊懷邈幹什麼去？”

“……”

“你們倆要找地方砰砰砰？”

不是，這都什麼詞啊。

林央說：“那你這個前任做的真是光榮。”

劉景尋聽出她是在陰陽怪氣，但也不好反駁。至少核心内容真的被她抓住了。

他隻能蒼白地解釋：“墨墨過幾天就生日了。”

“你要送一個小妹妹給他當生日禮物？”林央表情更加扭曲，“相信我，他如果知道自己曾經有機會當獨生子女，大概率會覺得很後悔的。”

“從你大哥那知道的？”

“從我二哥那知道的。”

“你二哥有資格說這話嗎？”

“那你是鐵了心要送小妹妹給他了？”

林央自己反駁自己：“也許是小弟弟呢。我爸媽一開始就是隻想給我大哥生個小妹妹的。”

“那你二哥還真遺憾啊……”

劉景尋恍然驚覺：“誰說我要生小孩了？你想哪去了？”

林央遺憾地說：“哈？那你不是要去和他砰砰砰嗎？”

“大姐，你的用詞能不能正常一點？！砰……不是，那種事就一定會有小孩嗎？”

談話間，兩人已經出了大廳。

天空下着毛毛雨，初夏的暑氣被一掃而空。

齊懷邈一手舉着傘，一手拎着一個大包。

墨墨被他捆在寶寶腰凳上，正使勁伸手去夠空中淅淅瀝瀝飄落的水滴。他看見劉景尋便咧嘴笑起來。

劉景尋上前幾步鑽進傘底，把墨墨從腰凳上結下來，轉身小跑幾步塞進林央手裡。

齊懷邈遞東西的手頓住。

劉景尋說：“你随便帶小家夥去哪玩吧，别玩壞了就行。”

林央呆呆地伸手，做出欲拒還迎的姿勢。

“怎麼，不喜歡？”

林央說：“我不會抱小孩。”

“這不是很簡單嗎，隻要不掉下來就行。不舒服他會自己調整的。”

墨墨被他用架貓的姿勢夾住兩肋，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那他亂動怎麼辦？”

“威脅他。”劉景尋确信地說。

墨墨朝她伸手：“呀呀。”

“那我，我試試。”

林央使勁回想劉景尋平常抱孩子的姿勢，托着小家夥的屁股把他摟進懷裡。

劉景尋稱贊：“這不是很好嘛。”

他回頭，齊懷邈站在雨裡孤獨地疑惑。

雨稍稍下得緊了些。他折返回去，從齊懷邈手裡拿過裝着日用品的包。

齊懷邈低頭問：“你這是把兒子賣了？”

劉景尋一頓：“也不算。讓林央幫忙帶一會而已。”

他又把東西塞進林央空着的手裡。

林央不可置信地說：“你就把這好幾十斤的東西全交給我了？”

“說明我很信任你。”劉景尋眼神飄忽，“總之我盡早聯系你。應該很快就結束了……應該。”

他轉身去追齊懷邈。

林央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墨墨攬着她的脖子發出一聲柔軟的哼唧。

“喲，央央？怎麼還沒走？”

林央無助地轉身。

“陳姐……我和孩子被他媽抛棄了。”

陳璃失笑，伸手碰碰墨墨的臉蛋。小家夥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咯咯笑起來。

“你準備回家了？”

陳璃搖頭：“還有點東西要掃尾。我是下來拿外賣的。”

“那太好了。”

她看見林央眼中燃起濃濃的希冀。

“你結婚了，那應該有小孩吧？”

陳璃頓住。

“暫時還沒有這個計劃。”

真是……人設做假很難做到這個程度的。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小孩就完全不一樣了。

林央眼裡的光滅了。

小家夥捏着她的手指，軟軟地彎着眼睛，能看出幾分劉景尋的影子。

看起來像是個好相處的？

“那要不，我幫你把東西先拿上去？”

林央重新燃起希望。

齊懷邈重新坐回駕駛位，阖上眼睛。

空間裡淡淡的氣味已經快要散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