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少不出齊懷邈所料,大部分人和劉景尋都吵不起來。
江清瑜抱着手臂坐在沙發一端,劉景尋坐在另一端,撫摸靠在他大腿上的狗頭。
墨墨哼唧着擠開小狗,把腦袋并排擱在劉景尋腿上。
相對來說,齊懷邈還是比較習慣觸劉景尋的黴頭:“你們說什麼了?”
劉景尋頭也不擡:“實話實說。”
“我知道。”齊懷邈說,他小聲嘟囔,“每次你跟别人置氣的時候都說實話。”
劉景尋瞥他一眼,他移開目光。
“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沒事幹的時候應該專注于提升自己,不應該來煩我?”
江清瑜往這邊瞥,和劉景尋對上視線。
他猛地把頭甩回去。
動作太大,被齊懷邈盡收眼底。
齊懷邈冷哼,問:“有什麼我能幫的上的?”
江清瑜說:“不關你的事。把墨墨帶好就行了。”
墨墨被點名:“嗯?”
他還以為是冷落了小叔,對方難過,連忙一個原地急轉彎爬到江清瑜腿上躺下。
冷面見他跑了,也跟着跑到江清瑜懷裡。
齊懷邈有幾分氣,但更多是覺得新鮮:“劉景尋給我委屈受就算了,你有什麼本事說?”
“這事就跟你沒關系。這是榮霆内部的事。”
“你什麼時候成了榮霆内部的人了?除了你自己,誰當你是?劉景尋啊?”
江清瑜少見地沉默,别開臉。
墨墨牽他的手指:“小叔難過嘛?”
江清瑜冷笑:“我可太難過了。難過得要吐血了。”
墨墨皺起眉,兩隻小眼眯起來。
“鴨血嗎?你會吐鴨血嗎?”
“……”
江清瑜咬着牙呵呵一聲:“等你哪天摔跤了就知道了。沒有小孩子不摔跤的。”
劉景尋翻頁的手頓住。
“本質上是一樣的,對吧?”江清瑜在他開口前搶答。
劉景尋偏頭看他一眼,算是默認。
齊懷邈把橫在當中的冷面抱起來,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清清嗓子。
“你們中間有一個事業有成的成年人——你們就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劉景尋說:“我理論上也是個事業有成的成年人。”
“那你就幹坐在這跟人冷戰?事業有成的成年人?”
小狗嘤嘤叫着,伸出舌頭舔他的下巴。
“對吧,冷面還是個兩個多月的寶寶都明白這個道理。”
“薩摩耶不吃大便吧?”
“……我沒教過你用這種方法冷戰改熱戰!”
墨墨于是從江清瑜懷裡出來,抱住齊懷邈的脖子親他的臉。
“算了算了,兒子,你不能跟狗間接親嘴。算了……”
劉景尋再次重複:“事業有成的成年人。”
“事業有成的成年人就不能養狗了?沒聽說過!”
江清瑜沉重地說:“哥。”
“有事說事。”
“我一想到你以後也會變成睡前放相聲助眠的中年人,我就感到一股悲哀。”
“滾蛋。”
齊懷邈皺眉:“我真是閑的,拿自己給你們當調劑。”
“那謝謝你。”江清瑜說。
“滾!”
江清瑜到底還是沒留下過夜,接了個電話匆匆走了。
劉景尋晚上吃過藥,準備洗漱入睡。
墨墨在床上蹦來蹦去,冷面也興奮極了,一人一狗輪替着叫喚。
“媽媽!”墨墨大叫。
“嗚,哇哇!”冷面仰天長嘯。
齊懷邈坐在床尾,手裡拿着故事書,無奈地看着他們。
劉景尋挨個拍拍,拿起換洗衣服鑽進浴室。
齊懷邈摸着頭頂,打出一個問号。
待到他吹幹頭發從浴室出來,墨墨已經被齊懷邈按進被褥裡昏昏欲睡了。
冷面看似乖巧地趴在被子上面,其實兩顆黑葡萄似的小眼珠亂轉,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晃。
齊懷邈看他來了,拍拍被子:“劉景尋小朋友,你也過來。要睡覺了。”
劉景尋把墨墨往旁邊擠了點,也在被窩裡躺下。
墨墨抱住他的胳膊,示意爸爸繼續講。
齊懷邈的視線從他臉上收回,繼續聲情并茂地捧讀。
“……最後小紅帽和媽媽、外婆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墨墨被冷面踩了兩腳,清醒了。
他扒着故事書,指着插圖說:“狼。”
“嗯,畫的是大灰狼。”
墨墨疑惑:“它怎麼癟癟的?”
“……”
齊懷邈無視劉景尋譴責的目光,正色道:“大灰狼肚子裡沒有東西就變得癟癟的了。”
他一本正經拍拍墨墨的肚子:“墨墨晚上吃飽了,所以鼓鼓的。”
墨墨短促地“啊”了一聲。
“那為什麼大灰狼肚子裡沒有東西?”
“……因為小紅帽的外婆從大灰狼肚子裡逃出來了?”
“可是肚子鼓鼓的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讓它變癟?”
齊懷邈終于明白了劉景尋強烈譴責的原因,為難道:“但是如果不讓大灰狼吐出來,小紅帽就沒有外婆了……?”
劉景尋把墨墨抱住補刀:“小紅帽沒有外婆,那墨墨沒有爸爸媽媽可以嗎?”
墨墨呆了一會,把臉埋進劉景尋懷裡使勁搖頭。
“可是大灰狼餓肚子也好難過。”墨墨可憐巴巴地說,“沒有能讓大灰狼不餓肚子的辦法嗎?”
劉景尋歎氣。
“人大概是隻能管人的,沒法給生活在森林裡的大灰狼送飯。”
墨墨氣餒地滑躺,腦袋拱住劉景尋的肚皮。
“但人還是可以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