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是個很複古的人。”劉景尋說。
“我知道。”齊懷邈說。
他雙腿交疊着坐在劉景尋的工位——或者說老闆椅上,問:“可這和我們談論的主題有什麼關系?”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我有最基本的判斷力。我不可能讓你就這麼大喇喇坐在這裡一直到我下班。”
“怎麼,我找地方遛彎去?”齊懷邈納悶,“那你上廁所怎麼辦,自己從床上滾到地上,撐着地闆九十度站直,然後小碎步挪着去?”
他說得太理直氣壯,劉景尋語塞。
“……說得好像需要人幫我扶着似的!”
“你要是樂意,那我也不反對呀。就是omega廁所好像不方便進。”
“什麼叫好像?不,誰需要你幫這種忙啊?!”
齊懷邈把劉景尋的辦公桌翻得咔咔響,答:“你剛生完墨墨那會不就需要?”
“我現在隻是尾骨壞了,在你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齊懷邈從抽屜的角落翻出顆陳皮糖,剝開外皮扔進嘴裡。
“真想聽?”
“……”
也不是很想,這句話主要起到一個莫須有的威脅作用。
齊懷邈倒沒給出什麼額外的評價:“身殘志堅啊。”
劉景尋一顆心放回肚子裡:“這種廢話就沒必要說了。”
“還有更廢話的。”齊懷邈說,“像個大活人。”
劉景尋書桌下的抽屜并沒有他家裡擺放得那麼井井有條,抽屜裡零零散散塞了幾支不同顔色的筆,一瓶黑色碳素墨水,還有訂書機和固體膠。
如果略過那些封面寫着宏大主題的打印紙,倒真像是個普通小文員的工位。
劉景尋也不怕他翻。
抽屜裡還放着的一來都不是重要東西,大多是廢稿,就算給競争對手知道了也隻會變成煙霧彈。
二來裡面又沒有他和江清瑜或者别的誰的結婚證書,三來沒有他私生子的出生證明。
齊懷邈能翻出什麼來?
他趴煩了,撐着臉問:“吃什麼呢?把我辦公桌掰了?”
“糖。上上次墨墨來的時候給你的那個。”
“還有麼?”
“沒,就一個。我以為你不愛吃。”
劉景尋挑挑眉頭,百無聊賴地盯着地上墊高的電腦屏幕。
隻有這種時候他才會想起江清瑜的好來。
反觀眼前這個不知浪漫幾斤幾兩、提前步入中年老父親心态的所謂“成熟”alpha,大部分場合都會如老僧入定般迅速變得無趣。
那叫什麼來着,老登感。
僞老登本人是不清楚看護對象怎麼蛐蛐自己的。
他也在敲鍵盤,要把秘書交上來需要驗收的工作全過一遍。
兩人沒有任何交流,中途劉景尋連廁所都沒上。
走廊的廣播播放歡快的D大調小步舞曲,齊懷邈忽然想起自己還在榮霆,琢磨出幾分新奇來。
他看向劉景尋。
劉景尋中途連個身都沒翻,全程趴伏在沙發寬敞的坐墊上,臉頰壓住手臂。
齊懷邈蹑手蹑腳地走過去,正要彎腰卻直直對上劉景尋的眼神。
“午休了。”劉景尋說,“你去吃飯嗎?拿我的飯卡。”
齊懷邈噴笑,伸手碰上劉景尋的右臉。
他不知道是真睡了一覺還是沒力氣長時間撐起身子,臉頰印上了大片的衣袖褶皺。
“給你帶飯?”齊懷邈說,“還有,我是挂名股東。”
劉景尋蔫蔫地哼了一聲,擺弄手裡鼠标的滾輪。想了想,還是拿出飯卡遞給他。
“我要吃七窗口的魚香肉絲,素菜你看有什麼吧,有包菜就包菜,沒有就豆芽,再沒有就随便,不吃豆腐。主食吃雜糧飯。”
齊懷邈把卡戳回他手裡:“我差這點?”
“阿姨認識我的卡。”劉景尋說,“以前江清瑜也會幫我帶飯。”
這個“也”字隻差讓齊懷邈摩拳擦掌,他咬着後槽牙把卡接過。
老闆在高峰期吃飯也得排隊。
齊懷邈張望一圈,隻有四個環繞在兩人周身的座位沒人。
定睛一看,他徑直走過去。
林央先看見他,毫不掩飾地高呼一聲。
“齊總!!”
陳璃回頭,微微頓了一下,點頭示意。
齊懷邈毫不客氣地在離他更近的陳璃手邊落座,長手長腳縮進食堂統一座位裡。
另一邊的人驟然加快了進食速度。
齊懷邈點評:“你們倆應該找個邊緣的地方吃飯。這樣一次性要浪費四個座位,我都替劉景尋不值。”
“呵呵。”林央說,“話說回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齊懷邈扯起一邊嘴角:“他把自己摔了。”
“腦子摔壞了?又認不出人了?總裁換人了?”
齊懷邈看她一眼:“尾骨摔壞了,昨晚摔的。”
“嚴重嗎?”陳璃問。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段時間最好都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