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是大雪天啊。”林央說,“怎麼摔成這樣的?”
“……墨墨和冷面一邊一個上去撲他,他咣當坐那了。”
林央深沉地點頭。
她雙手合十:“不愧是成為了我兒子母親的男人,即使是犧牲自己的屁股也要保護好心愛的幼崽,可歌可泣。”
陳璃在桌下碰碰她的小腿:“齊總是親爹。”
“而且你這話說得好奇怪。”齊懷邈陰恻恻地說,“好像他幹了什麼賣身的勾當。”
林央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
一般人看來是無辜,齊懷邈倒反思起來:好像确有其事。
不過那是賣子求榮,性質要更惡劣一點。
陳璃轉移話題:“最近好像沒見到江助理。”
林央又在歪嘴笑。
她每次聽陳璃提到“江助理”的稱呼都會嗬嗬怪笑一通,也不知是搭錯了哪條筋。
齊懷邈眉飛色舞:“劉景尋把他開了。”
陳璃一愣,慢半拍回應:“噢。”
其實她還想說,要是不那麼湊巧,或許劉景尋受傷就有人照顧了。
不過她也沒不識好歹到那份上,低頭專注于餐盤裡的食物。
林央向來和齊懷邈站在統一戰線,放下筷子模仿外國金毛老爺爺的經典語錄:“You are fired!”
模仿完畢,她問:“那小江總忙什麼去了?”
“考研究生吧。”齊懷邈含糊地說,“不過這年頭研究生又不值錢。”
陳璃深有同感般點頭。
林央當年就沒考過,畢業後賦閑沒多久就搭上了名為劉景尋事變的快車,沒啥感覺。
她咯吱咯吱地咬炒得清脆微甜的菜苔,問:“你什麼時候走?”
“等景尋能自己爬起來上廁所不哼哼吧。”
林央提醒:“他現在就可以。這不是個評判标準。”
“他不可以。”
“要是墨墨在大街上被人抱走了,他能拖着斷腿追對方兩公裡你信不信?”
這個齊懷邈倒是信的。劉景尋不捅死對方,那算馬路沒綠化帶。
“……等他好點我就回去上班吧。”齊懷邈說,“其實榮霆什麼都有,不耽誤我工作。”
“你會耽誤他吧?”陳璃說。
她鈍鈍地迎接齊懷邈訝異的目光。
林央也挺驚訝,卻沒張口喊停,連最基本的表示都沒有。
幾個句式在嘴邊轉了一圈,齊懷邈問:“為什麼?”
“因為榮霆不推薦辦公室戀愛?”
齊懷邈肉眼可見地飄飄欲仙。
林央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還沒張口,陳璃便繼續說:“譬如說這樣可能有兩種情況。”
齊懷邈心情大好:“什麼情況?”
“第一種,也是這種情況下最常見的發展。他好喜歡你,沒辦法正常工作。”
齊懷邈打不住地點頭,另一邊的員工落荒而逃。
“另一種是他不得不拿你和江助理比。這方面,你做的比他差多了。”
齊懷邈的脖子驟然頓住。
陳璃被他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面不改色。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們兄弟兩個放在一起其實很好選擇。”
林央在桌子下面用腳尖猛踢她的腳面,但陳璃渾然不覺。
“什麼意思?”
這樣的評價其實齊懷邈聽了不少,但這麼正大光明在他面前提起,陳女士還是第一個。
“你适合做丈夫,他适合做情人。”陳璃面無表情,卻讓人覺得她格外認真,“不過我覺得,如果你一開始就跟劉總結婚,後面他還是會和小江滾到一張床上。”
最後半句她用的音量極小,幾乎是口型。
這時齊懷邈才明白她們周身無人的原因。
要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劉景尋不會袖手旁觀。
齊懷邈沉吟良久,說:“這是道德問題。”
陳璃皺起眉,似乎十分疑惑:“我以為你們一直在糾結道德問題——話說回來,我說的那種情況如果發展到現在,和你們的實際情況有區别嗎?”
她一扭頭,林央正怒目圓睜,小獅子一樣瞪着她。
“你完了。”林央用口型說。
陳璃一頓,這才想起要觀察對方的臉色。
她老婆的幹兒子,也就是她的幹兒子的親爹,正瞳孔渙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東西。
林央幹巴巴地笑了一聲,暗地裡示意陳璃快點吃完飯跑路。
她講了幾句别的話題,齊懷邈卻沒聽到一樣愣在原地。
半晌。
他驚跳起來拿起手邊的飯盒,風一樣揚起陳璃潦草紮起的鬓發,快步離開了。
“看來有人要做噩夢了。”
林央說完,惡狠狠地瞪了陳璃一眼。
陳璃無辜地啃起碗裡的最後一個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