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忽然被握住,泥土的顆粒沾到指腹上。
“你的手好涼。”江清瑜說。
劉景尋抽回手,打趣道:“知道我以前為什麼沒談過戀愛嗎?”
“為什麼?”江清瑜說,“我真的很好奇。”
“因為不想。”劉景尋說,“我光是想到要和一個陌生人發展成親密無間的關系,乃至毫無芥蒂地交換體/液,我就覺得尤為惡心。”
江清瑜緩慢地眨眼,卻沒聽見下文。
兩人僵持半晌,他問:“這是警告嗎?”
“随便你怎麼理解,我不是很在意别人的評價。”
“不過說到家族關系,你知道你需要融入這個家庭嗎?”
“聽起來像是什麼,‘太太,你也不想你老公知道你虐待他前妻留下的小孩吧?’之類的話。”
“誰會用這種話來威脅别人啊,前妻留下的小孩麼……”
劉景尋笑:“那能播嗎?”
江清瑜笑了一陣,說:“你不會讓它變成前妻留下的小孩的對吧?”
劉景尋不語。
“……對吧?”
劉景尋斟酌詞句:“我的确考慮在孩子出生之後離婚。”
“哈?”
“原因剛才已經說過了。”
“所以我哥在你眼裡是個什麼形象?強/奸/犯?”
“是合/奸。”劉景尋糾正。
“區别在哪裡?”
“區别就在于不完全同意和完全不同意。”劉景尋說,“看你個人理解更傾向于這個概念是完全不同意還是合理限度内同意。”
“繞來繞去有什麼變化嗎?”江清瑜抓狂,“那我哥不還是強……”
劉景尋一把捂住他的嘴。
“老人家年紀大了,你别瞎嚷嚷。”
江清瑜把他的手推掉,呸呸兩聲吐掉嘴裡的泥。
他哭喪着臉:“那這算什麼事啊?你們怎麼就結婚了?孩子都有了?”
劉景尋重新拿起剪刀,慢悠悠地剪掉黃黑的枯葉。
“我又不知道他要跟我結婚。”他說,“你能想象一睜眼,你舅舅舅媽和你哥圍着我看,還問‘你醒啦’?我還以為我被絕育了呢。”
江清瑜偷偷瞄他。
“有話直說。”
“流産那麼大的事,弄不好就真的絕育了吧。”
劉景尋的手一頓,繼續咔嚓咔嚓。
“你哥呢,那時候就已經做完前期工作了,隻需要我簽個字就能完成登記。他還把我家裡人罵了一通,我沒地方去。”
“隻是挨罵,家裡人就不讓回家了?”
“你猜是誰把我送到他床上的?”
劉景尋看他一眼:“不說得罪了小齊總,就算沒得罪,他們也想把我掃地出門了。”
他站起來轉了兩圈,摸着腹底發了幾秒的呆,接着說:“你哥又一副洗心革面的樣,在我之前還是處男。我沒什麼理由拒絕吧?”
“哈?”江清瑜大驚,“我哥怎麼還是處男?我以為他玩得很花的,留學的時候從來不錯過學校的社交場。”
劉景尋呵呵一笑:“他就差問我有幾個洞了。說實話,這種行動力高但知識水平不行的人還挺恐怖的。”
他看着江清瑜:“換句話說,你敢說你現在在學校擔任職務,隻是為了為同學服務麼?”
“好吧。”江清瑜說。
“多交朋友總歸沒問題,何況學校還有不少二世祖,現在籠絡關系,以後好辦事。”劉景尋對光盯着葉脈,“老爹奮鬥十年比孩子奮鬥十年的性價比大多了,我不反對你哥奮鬥。”
“是啊。”江清瑜說,“他都歡喜得快變成個大傻子了。 ”
晚飯時間老爺子沉默寡言,沒和劉景尋對上幾次眼。
老太太倒是給了很厚的見面禮,問劉景尋什麼時候辦婚禮,他含糊過去。
晚飯後大家各回各屋,獨棟的好處就在這裡,互不幹擾。
江清瑜還有他自己的事情,一時間隻有劉景尋一個人,面前擺着一把剪刀、一堆菜、兩個盆。
當左手邊的搪瓷盆幾乎填滿的時候,他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
齊懷邈輕輕環抱住他,問:“這麼晚了,不準備休息嗎?”
劉景尋擡頭看牆壁挂着的時鐘:“我還以為你會更晚回來。”
“十點不算晚嗎?狗啄完了米,雞啃幹了骨頭……”
劉景尋微微一笑,齊懷邈也終于放下心來,摘掉他的眼鏡。
一吻畢,兩人都微微氣喘。
齊懷邈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問:“寶寶今天乖嗎?”
劉景尋單手把眼鏡抖開戴上:“挺老實的。我今天挖了奶奶的菜,忙了挺長時間,它也還老老實實待着。”
齊懷邈幾乎立刻迸發出一股小型的雀躍。
“還有呢?”
“奶奶給的見面禮,我沒數,摸着很厚。你待會數了記下吧,存寶寶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