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尋隻是一味沉默,把娃娃菜咬得咯吱咯吱響。
齊懷邈忽然想到一個很壞的結果。
“你不會生氣了吧?”
劉景尋斜眼看他,又把眼珠子轉回去,還是不講話。
“老婆,你生氣啦?”
他興奮地把劉景尋整個摟住:“你還會生氣哪?我以為你隻會隐晦地陰陽怪氣。”
劉景尋把所有蔬菜串串掃完,這才放下一次性竹筷。
他冷冷地說:“我讨厭拿墨墨開玩笑。”
他還沒說出論據,齊懷邈捧起他的臉親出啾的一聲。
他樂呵呵地傻笑:“我記在心裡了。”
耳邊一串嘤嘤的聲音,他正要舉頭張望,卻想起兒子已經被父母抱走了,壓根不在家。
一轉頭,懷裡原本摟着的劉景尋也不見了。
臉上被人拍了一巴掌,更加響亮的嘤嘤聲混進小孩的大叫:
“爸爸快起床!媽媽上班要遲到啦!”
齊懷邈猛地睜開眼睛。
冷面濕潤的鼻頭在他臉上蹭來蹭去,小狗——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大狗——濕漉漉的呼吸打在他的臉頰上,鼻腔裡全是小狗味。
墨墨見他睜眼,驕傲地叉腰:“我剛剛從冷面手裡保護了爸爸!”
剛才冷面伸出舌頭要舔齊懷邈的臉,墨墨見它的狗牙尖尖的,本能地有點發怵,又不舍得拍冷面的腦袋。
他的掌心落下的時候拍到了冷面的兩根狗胡子,發出了極其清脆的響聲。
齊懷邈一愣,心說你個大孝子就是這麼保護你爹的,又不舍得打擊小孩的積極性,隻能摸摸他的腦袋。
在床上躺了幾秒,意識逐漸回籠。
他不禁感歎:“怎麼隻是場夢啊。”
平心而論這是場美夢。
老婆孩子都有了,家裡人和劉景尋處得都還行,兒子更是白白胖胖,比小時候缺少信息素的可憐樣好了不知道多少。
雖然現在也挺健康的吧,能吃能睡,在托兒班裡也不落人後,這就行了。
就是不少重要劇情都直接跳過了吧……但是真要他在夢裡腦補老婆和他幹那事,說不定現在看見兒子上蹿下跳又是什麼心情了。
跳過也好。
他回回神,這才想起墨墨是來叫他起床。
墨墨忽然被爸爸捏住臉頰肉,可憐地嗚嗚兩聲。
齊懷邈越看小家夥越喜歡,把小朋友摟進懷裡親了一口。
“對了。”他說,“媽媽讓你說什麼來着?”
“他說上班要遲到啦!”
劉景尋說上班遲到,那上班必定遲到。
榮霆毫無人道主義精神,并不會給遲到的同事保留早飯。大股東齊總得自己出去給自己和劉總覓食。
最近的選擇當然就是公司對面的便利店,但他剛走到門口就注意到一位不速之客。
他三步并作兩步繞到後面,狠拍對方後背:
“你在這幹什麼?”
江清瑜正狂敲鍵盤,毫無防備之下差點被他一巴掌拍到地上去。
他站起來,理直氣壯:“你看不見?”
齊懷邈瞄他手邊的書,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全是考研參考教材。
“……學習啊?學習好。你繼續。”
他站在冷櫃前拿了兩個三明治,一轉頭,江清瑜鬼似的站在他背後。
“他不喜歡火腿片。你換一個雞蛋沙拉或者雞排的。”鬼說。
齊懷邈啧了一聲,還是照做。
不得不承認,江清瑜在讨劉景尋喜歡上還是很有建樹的,照着做總不會出錯。
付過錢還要等着加熱,齊懷邈站在江清瑜身邊瞄他。
“幹什麼?”江清瑜捂住電腦屏幕,“我對我的論文享有著作權。”
“誰要侵犯你的著作權。”齊懷邈說,“我就是想問你,要是當初我沒和他認識,是不是也沒有你小子的事了?”
江清瑜一愣,随即大罵:“你淨想美事!”
“美式?什麼美式?”
齊懷邈心情倒是不錯,還能逗他:“說呀,是不是?”
江清瑜搓搓胳膊:“你今天真惡心。”
齊懷邈見他快被說毛了,也不自找沒趣。
便利店的微波爐叮的一聲,他拎着兩個小塑料袋上樓了。
江清瑜隔着玻璃窗看齊懷邈春風得意的背影,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
他現在看手邊那杯讀作冰美式寫作便利店小苦水的棕褐色液體都不順眼,美好的一天就這麼被情敵毀掉了。
他冷哼一聲。
要是沒有你?那能發展的可就不、止、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