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珺抱着那盆花,微皺着眉頭關上了窗子,她将花盆在桌上放下,趿着鞋子關上了門。
一雙大手從身後摟住了她,接着開始解她的衣扣。她抓住了他的手,掙脫開來。
王冕道,“怎麼了?”
溫如珺道,“一身的肉油臭,還沒洗澡呢。”
“沒事兒,待會兒洗吧。”
粗糙的指腹伸進了她滑膩的肌膚上,她猛地躲開,對着床下吐了起來。
王冕愣了愣,“你怎麼了?”
溫如珺道,“吃了太多肉,不克消化。”
王冕倒了一杯溫水給她,随意撫弄了兩下她的背,溫如珺道,“睡吧,夫君。”
王冕沒了興緻,也和她同枕睡了。
布谷——
布谷鳥的聲音從窗外響起,溫如珺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睡得正熟。
她下了床,走到窗前撐開了窗子,男人從裡面爬了出來。
“不是叫你别過來嗎?”
她皺了眉,一邊推他往屏風後走,試圖避開床上男人的視線。
他聞到了陌生男人的味道,黑暗中,他忽然抱住了她伸手去探向内,她一步步踉跄着往後退,屏風後的幾案被推得滋滋響。
她有些惱怒地推開這人,給了他一巴掌,低聲呵斥,“發什麼瘋,會吵醒他的!”
臉上火熱熱的,他清醒了些許,怒火尚未平息。“吵醒他又怎樣,他離家這麼多年,抛棄你們母子,活着還不如死了。現在還好意思回來,再說,你千日還答應要嫁給我的!”
“我不會嫁給你的。”溫如珺道,“他才是我夫君,他隻要一日沒死,我就一日是他的人。”
“珺娘,你清醒點吧,他有什麼好的?你跟了我,我會把你和浩兒照顧得很好……”
“你别說了,無論你說什麼我也還是那句話,你走吧,若被他發現,我也沒臉見人了。”
她轉過身去,掩面垂泣。男人忽而拉住了她,似乎下定了決心,“有什麼沒臉有臉的,我今日就要把話說明白,前兒說得好好的,連浩兒都應了,今日隻為了他來,就要反悔!他憑什麼?”
“你别去。”她扯住他向後倒,卻還是抵不過他力氣,“你若叫他知道,我便立時去死!”
她抓住了桌上一支金钗,抵在喉間,嘩然,屏風栽倒,發出一聲巨響。
他看着女子淚盈滿眶,哽咽了喉嚨。
“珺娘,怎麼了?”
王冕被這巨響驚醒,一片漆黑,一摸,枕邊人已空空。他一邊摸索着下床,一邊點了燈。
珺娘眼睛有些濕潤,似乎被屏風砸到腳,他幫她扶起了這大件,走去夜壺方便了。
風一吹,燈燭又滅了,他口中嘟囔着走到窗前,這風可真大。
低頭時,目光落在了牆邊幾個灰印上。
他想了一會,關上了窗子。“睡吧珺娘,别管它了。”
風聲在窗外哭嚎,如厲鬼一般。宋璋失眠,睜着眼睛看着帳頂,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又閉上了眼睛,腦袋裡在思索。
她從這裡想到那裡,一刻也停不下來,念頭在腦袋裡跑累了。于是想到舒玄禮,做個他的夢吧,如果他在某個地方,知道她也在想他,那就給她托個夢。
就這麼想了一會兒,什麼圖像也沒有,黑乎乎的一片,又變成紅色、綠色……腦仁兒有些疼,心口一陣撲通撲通的癢。
想要些什麼東西填充塞進她的腦中。
她抓緊了手邊的被褥,綿軟,結實的,仿佛還帶着些許芍藥的香氣,她用力深吸一口氣,隻是淡淡的空氣,無色無味,冷到腸胃裡……
她不自覺地靠近了幽微的燭火,越來越暗,越來越暗,天漸漸地白了。
她眼中的黑色變為橙紅色,眼皮擠得更緊了,她忽而坐起身,靠在床背上,呼出一口濁氣。
還是癢,對他的思念,像有一條蟲在啃噬她的心,在骨頭縫裡鑽來鑽去,摩擦發熱。她出了一身汗。
沒有他的夜,已然難挨到無法入睡了。
纖手輕撫鴛鴦錦,空席簟冷,随年華幾番輪轉。
離人複歸,眼兒相對,一種心緒,兩樣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