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的學生,她們也未必恨殿下,或許也是聽人挑唆的……”
風臨點點頭,沒有再言語。
待到了王府下車時,文飛揚沉默片刻,竟也伸出手去扶了這位千夫所指的豺狼。
入了府,文飛揚被柳青帶走,安排事務去了。風臨和平康往園内走,待拐了幾個彎後,平康才幽幽開口:“殿下演技漸長啊。”
風臨看了他一眼,笑道:“都是老師教得好。”
平康應聲一笑,沒有反駁,“問話的時候還是有些生硬,不過對付愣頭青,足夠了。”
風臨笑了下,扶住一旁的樹,說:“吾有些撐不住了……”
平康沒有磨蹭,吩咐人傳來肩辇,将風臨擡到了映輝殿。府醫趕去診察,開了點藥,風臨飲下後好了一些。
柳青此時已趕來,見風臨又變虛弱,擔心地在外殿攔住府醫,詢問:“殿下的症狀似乎又重了些?難道傷口還是不見好?”
府醫搖頭道:“傷口已不再滲血,是愈合之象。殿下突然劇痛,實是心緒翻湧,引氣血不甯。”
“原來如此……”柳青松開了府醫,“多謝府醫,勞您費心了。”
“柳青……”風臨的聲音傳來,“吾沒事,你去忙吧。寒星那你盯着一些……”
“是,殿下好生休息,臣先退下了。”柳青雖心中挂念,但也不好打擾她休息,說完便走了。
平康适時退出内殿,坐在外殿守着。
風臨躺在床上,緩了好久,才閉着眼開口:“安愉……”
角落裡,甯歆的聲音響起,帶着點莫名的情緒,“怎麼喚我的字。”
風臨沒有接話,她擡手擋住眼睛,聲音沉穩,但透着寒氣,“王鑰出來了。”
角落處明顯一頓,甯歆似乎連呼吸都停了一刻,她猛地起身走到風臨床前,問:“在哪?”
“不知道,但現在應該在京中。”風臨擋着眼道,“怎麼會這麼巧,這麼多年她縮在南邊連頭也不冒,怎麼這一出事,她也來了……”
甯歆道:“你從哪得的消息?”
風臨道:“陛下告訴我的。”
甯歆道:“她在陛下手裡?”
風臨道:“不好說……我也不确定。不過如果陛下尋到這個人,多半是在内衛手裡。”
甯歆疑道:“内衛?沒聽過啊,什麼地方,幹嘛的?”
風臨道:“我也不清楚,大約是給陛下做事的地方,聽說名聲不好。這地方有點棘手,連敏文堂姐也提醒了我。唉,我到現在連這内衛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就算要打聽,也沒有頭緒,不好辦啊……”
她把胳膊從臉上移開,雙眼看着頭頂,輕聲道:“不行,我還是……要找下慕歸雨。”
“慕歸雨啊……”甯歆低下頭,蹲在床榻前若有所思,“這個人,我不大喜歡。”
“嗯?”風臨有點意外,轉過頭看她問,“從前不記得你對她有意見啊?”
甯歆道:“從前這個人還好,和現在不大一樣,雖然都是整天挂着笑臉,但現在就是有點不一樣,我說不上來……我看不透她,我不知道她想幹嘛。”
她轉頭看着風臨說:“我大姐以前和我說過,‘子秋這個娘們,平時不聲不響,幹的事比誰都大’。”
風臨有點好笑道:“這是誇還是罵啊?”
“誰知道呢,我也沒法去問了。”甯歆聳聳肩,扭過頭沉默了一會兒。
被這話一勾,風臨也想起了什麼,聲音有些低沉,“好像長姐以前也和我說過慕歸雨,說别看她身邊的人裡聞人最沉靜,但實際最有耐心的,是慕歸雨。
我長姐可喜歡慕歸雨了,和我提起的時候,總在誇,什麼心思細膩啦,沉穩老成啦,七竅玲珑啦,赤子之心啦……”
甯歆蹙眉道:“這說的是一個人嗎?”
“怎麼不是。”風臨臉上有點笑意,擡起臉對她說,“我長姐估計是這世上最喜歡慕歸雨的人,看重她不說,還常常幫她處理家事,我長姐不是管閑事的人,但在慕歸雨身上破了好幾次例呢,有一次好像是慕歸雨和家裡吵起來了,我長姐大半夜去接她,夜出東宮啊,我長姐為這事還挨訓了呢。
她倆感情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好,有一陣我還可吃慕歸雨的醋了,覺得她和我搶姐姐。”
“幼稚……”甯歆笑道。
“可不是嗎。”風臨重新躺下,看着床頂低語道,“那時好幼稚……”
沉默了許久,風臨道:“甯歆,自回京後,一直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子裡繞。”
“什麼念頭?”
風臨張了張口,卻又把話咽下了。她轉而提起另一件事,“你那邊有消息嗎?”
甯歆臉色一變,低頭說:“還是老樣子。”
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甯歆問:“你真要去殺珣王嗎?以你現在的狀态,很危險。”
風臨道:“我可以不動手,但我一定要親臨。”
甯歆蹙眉,又看向她道:“你傷這麼重,為什麼一定要去?”
風臨緩緩勾起嘴角,目光幾度翻湧,泛起寒光,“我有幾個問題,很想問問她。”
—
夕陽西沉,黑夜爬上天幕,銀星在涼風的吹拂下,漸漸睜開眼睛。
天黑了,要進地牢了。柳青皺眉站在門外,手裡提着燈籠,把不情願都寫在了臉上。
她很不願意參與審問的事,尤其是不願意參與淩寒星的審問。
“柳大人,愣着做什麼?進去啊。”
前方路上現出幾點燈光,淩寒星的身影緩緩顯出。
他今晚穿了件黛紫的袍子,外罩件白狐裘霧山色大氅,頭發高高束着,顯得很精神。
柳青看着他那張漂亮的臉,心裡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歎了口氣,她跟在淩寒星後面進門了。
淩寒星大步跨進地牢,裡面等候的侍衛躬身舉起燈籠,禀告道:“那人已然頂不住了。”
“噢,還不到一天呢。”淩寒星撇撇嘴,挑起眉毛轉入監牢的走廊。
随着燈光漸近,衆人看清了廊中唯一的囚犯。這一眼,叫柳青臉上劇變,連着倒退了兩步。
白日裡的死士已變了個樣,趴在地上,兩隻手無力地倒在向前的路上,十指青紫,指尖的指甲磨得參差不齊,裂痕裡的血混着沙粒,已經凝固。
手背手掌都印着牙印,咬的很深,應是淌了不少血的,但詭異的是傷口處很幹淨,沒有血迹,唯有齒痕上殘存一點血痂。
她的臉沾滿了泥,下巴與臉頰布滿了擦傷,眼睛睜着,卻沒有活氣,眼白幹涸,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銅盆,張着幹裂發白的嘴唇,嘴角沾着血迹,嘶嘶喘着氣。
這讓柳青想起了兒時見過的,死在路邊的牛。那隻牛的眼睛也是這樣,眼珠發直,眼白發黃,幹得像磨砂的珠子。
死士的手和腿都在爬行時被磨破了,兩隻腳腳踝已被鐐铐磨出了一個環形的血痕。脖子咽喉處列着十幾條血痕,看着像是用手指撓傷的,那傷痕淩亂,抓得恐怖。
看到人來,她連擡頭的力氣也沒有,隻能移動眼珠,對看到的模糊人影張開滲血的嘴唇,氣若遊絲地吐出一個字:“水……”
淩寒星笑着擡起手,輕輕揮了下食指,身後的侍衛立刻上前拿出鑰匙打開牢門。
他擡手示意衆人在廊中等候,自己獨自跨入牢中。皮靴交替幾步,最終在那雙崩裂的手指尖前停下。
淩寒星蹲下身,垂眼笑看地上人,“想喝水?”
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嘴唇一張一合,如一條瀕死的魚。
淩寒星笑了笑,伸手進入銅盆之中,動作間帶起一陣悅耳的水流聲,令死士的眼睛微微亮起。
他那隻手随意地舀了一捧水,移到了二人面前,無數的水滴順着他的指縫流下,沒入地磚之中,看得死士雙目血紅。
她開始瘋狂掙紮,可她早沒了力氣,自我感覺拼盡全力的一抓,在淩寒星的鞋面上連個劃痕也沒留下。
淩寒星就這樣噙着笑意看她,直到手中隻剩最後一滴水時,他才把手挪到死士臉上方,将這一滴水滴到她的嘴上。
“嗒”
久違的清涼,僅僅一瞬,便帶給她不可言狀的救贖。可惜它隻有一滴,這一滴水落入喉中,猶如雨滴落入沙漠,隻能喚起她更多的渴望。
淩寒星看着她,将水盆從身後移到身前,停在了死士面前不遠,他故意用手指撩着水花,壓低的聲音帶着無盡的蠱惑:“這水可真涼快啊,又清澈,又甘甜……想嘗一嘗嗎?你盯着它很久了吧?沒問題的,别說是這一點,就算你要整個漏壺,我也都給你。
隻要你回答我一個小小的問題……”
他擡指輕輕敲了一下盆邊,聲音随着水波紋一圈圈蕩漾在她眼中。
“來,告訴我你主人的名字。”
死士直勾勾盯着蕩漾的波紋,眼睛都突了出來,眼前人的聲音如魔咒一般侵入腦海,她早已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她張開幹裂的嘴,從嗓子眼裡刮出了這個名字:
“王……王鑰……”
淩寒星微愕,不過一瞬後,他便露出了雪白的尖牙,笑意在他的臉上逐漸放大。
“哈……哈!這可真是……叫我意外啊!”
—
夜如墨,風蕭瑟。
自地牢處出來一人,一路直奔映輝殿,門外候了不過片刻,便由平康引入。
她一路跟随,繞過兩路,來到了一處偏殿樓閣,輾轉來到一室門前,門前由暗衛和白青季守着,沒有雜人,随着門開啟,她低頭入室。
室中僅一桌一燈二椅,椅上坐着兩人,都不言語。
來者躬身走到風臨身邊,低語了幾句。風臨表情始終未變,聽罷隻擡了擡手,人便下去了。
室門再度關上,帶起一陣微風。
在燈火的搖晃中,風臨望向對面坐着的人,開口道:“請大人來一次,可真難啊。”
在搖晃的光影下,對面人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在下近來确實忙啊,僅處理殿下一人的麻煩,便累得分身乏術啊……”
“哦?”風臨聽了不由得一笑,盯着她問,“吾最近給你添什麼麻煩了?”
對面的慕歸雨也一笑,将手放到桌上,身軀微微向前,終于将臉完全浸在燈光之中,“殿下當夜失态,為何直到今日未起疑言,莫不是真以為您當日言行謹慎,無人目睹?”
風臨一愣,道:“你的意思是說……”
“都是我啊,殿下。”慕歸雨笑道,“這兩日我為殿下忙前忙後,沒想到到了這連杯茶也不給,好叫人傷心呢……”
“……”風臨轉過頭喚道,“青季,命人備茶水。”
門外傳來一聲“是。”
慕歸雨輕輕笑了一下。
風臨看着她的笑容,不知為何沉思了片刻,而後她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殿下?”
“不喝茶了。”風臨看着她,自重逢以來第一次對她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吾請大人去看看風景。”
慕歸雨直視她的雙眼,認真地說:“好。”
沒有問,沒有猶豫,慕歸雨跟随在風臨身後,一路沉默着行走,最終在一處不起眼的二層樓閣前停下。
風臨對門前神色緊張的柳青給了個安撫的眼神,而後微微側首,對身後的慕歸雨道:“請進。”
慕歸雨擡頭看了眼這小樓,這樓不起眼,無牌也無匾,門口處圍着一圈守衛,怎麼看怎麼可疑。
風臨已經先一步入門了,慕歸雨擡頭盯着這小樓一會兒,說不起疑是假的,但最終她也狠下心,帶着微笑進去了。
大門一閉,裡面亮起燈火,慕歸雨跟随風臨進入一處隐蔽道口,幾乎是一踏上地磚,慕歸雨便反應出這是定安王府的地牢。
果不其然,走了一段,她見到了一趟監牢,隻是此處過于空蕩,隻關了一個人。
廊中站着六個人,其中有一個少年,她一進此處,那少年便立刻扭過頭來盯着她。
二人一個微笑,一個冷笑,目光交彙那一刹那,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熟悉的特質。
淩寒星看着她,沖風臨笑道:“怎麼,覺得地牢不夠陰?還帶條蛇來。”
風臨走上前,擡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客氣些,她是吾的謀士。”
“哈!”淩寒星感覺很好笑。
慕歸雨站在那,停了腳步。她還是微笑着,可細長的眼睛在聽到那話的一瞬微微瞪圓,她有點意外。但很快她便将那絲波瀾掩藏好,恢複了方才模樣。
風臨沒有理會淩寒星,徑直走向牢中的死士,在她面前蹲下。
那死士已喝過些參湯,此刻已緩了部分精神,也有力氣動嘴了,“定……安王……”
風臨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她笑得很恐怖,如一隻餓虎盯着獵物,每一根發絲都散着寒氣,右手手指尖開始顫動,風臨分不清這是興奮還是憤怒。
她擡起右手猛地掐住死士的臉,毫不掩飾地将指尖的顫抖傳遞到眼前人的臉頰皮膚上,她就這樣笑看眼前人。
感受到那難以抑制的顫抖,死士莫名感到一絲恐慌,她不斷吞咽着口水,瞳孔因緊張而縮成一點。
她艱難地張開嘴,難以克制地喚起此人的尊稱:“定安王……”
風臨掐着她的臉,手上的力道漸漸加重,她笑得連聲音都在歡舞,陰影中的雙眼因激動而閃着藍色的寒光,“告訴我……”
“你們到底要殺誰?”
死士恐懼地看着她的雙眼,不假思索道:“您!”
風臨一愣,随即笑容陡然變盛,她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笑道:“說清楚些。”
“殺您……一開始的目标就是您!王鑰叫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您!”
“哈哈……哈哈哈哈!”
風臨死死掐住她的臉,眼裡閃着異樣的光,大笑着說:“果然啊!果然是我!”
監牢外,淩寒星的笑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微微低頭,眼睛完全被陰影籠罩,平日的戲谑嘲諷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陰冷。
慕歸雨站在一旁靜靜看着牢中的風臨,嘴角依然彎着微笑的弧度,然而細長的眼睛沒有半分笑意。不怒也不喜,她的眼睛太過沉靜,誰也不知此刻她在想什麼。
“你們如果成功逃脫,去哪裡彙合?”淩寒星沉着臉問。
那死士閉上眼,幾度掙紮才說:“沒有……我們就算脫身,也不會有人來接。自行了斷,也是主上的命令。”
“哈哈!很謹慎嘛!”淩寒星臉上冷得快結霜了。
“可她要是真謹慎,怎麼會來華京?”
風臨掐着那人笑道:“我真好奇啊,她到底為什麼要來華京?嗯?你告訴我,她到底為什麼要來華京?”
“不……我……”那死士的臉被掐得極痛,說話都很費勁,“我不……知……道……真的……”
“哈哈!”風臨猛地松開了手,那人立刻跌坐在地,風臨站起身,扭頭看向牢外的人,笑着問,“慕大人,你知道麼?”
慕歸雨搖了搖頭,“在下不知。”
“那我該問誰好……”風臨擡起右手,朝虛空漫無目的抓了一下,“内衛嗎?”
慕歸雨正視她,沉聲道:“不要接觸内衛。”
風臨笑問:“警告吾?”
慕歸雨隻是重複了一遍:“不要接觸内衛。”
風臨笑意收了幾分:“這麼說,人真在内衛手裡。”
慕歸雨沒有否認,“想要這個人,我來想辦法,您不要輕動。内衛有人已經開始關注您了”
風臨淺笑道:“誰?”
慕歸雨道:“殿下不能殺她,她現在還有用。”
“内衛怎麼抓到這個人的?”風臨道。
“在下不清楚。”慕歸雨道。
風臨沉默了一瞬,随即擡步走出監牢,站到慕歸雨面前,低聲笑道:“你不清楚,我也不清楚,我需要問一個清楚的人。哈哈,好想見珣王啊……”
她笑得有些咬牙切齒:“我現在,真的很想,見珣王。”
淩寒星想說些什麼,怎料慕歸雨此時上前一步,附在風臨的耳邊低聲道:“殿下想見,不如現在便去等。”
風臨微眯雙眼,“什麼意思。”
“殿下應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風臨盯着她,說:“陛下給吾的時間還沒到。”
慕歸雨低聲道:“也許在下的消息,也是陛下透露的呢?”
風臨一怔。
出府時,慕歸雨的親信照舊在老地方等候,見她來了,立刻将人迎上車。
車上坐着位年輕的女子,早已備好了糕點,待慕歸雨坐定時遞上,“家主用些吧?一天了,還什麼都沒吃呢。”
“嗯。”慕歸雨接過筷子随便夾了一塊,略吃了兩口邊放下了。
女子有些發愁地看着那咬了兩口的點心,皺眉收好了食盒,說:“您總吃這點可不行……”
“沒什麼胃口。”慕歸雨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說,“今天太累,回我的園子吧。”
“是。”女子對着外面吩咐了一句,随後坐好,她仔仔細細打量了慕歸雨的臉色,做出了結論:“到底還是說了。”
慕歸雨閉目揉額,沒有否認。
女子道:“您這樣,陛下一定會起疑的。”
慕歸雨眼也不睜道:“陛下已經起疑了。”
女子道:“那您還……”
慕歸雨放下手,緩緩睜開眼道:“陛下若猜疑,就讓陛下猜疑成真。成真之後,她便會認為摸透了我,她會敲打,會震懾,會威脅教訓……當然這都無所謂。
她敲打過了我,才會放心用我。拿住了我的把柄,才會踏實信我。
我和太女殿下的關系,陛下很清楚。永遠不給她破綻,她心裡的疑影隻會越來越大。這樣才是真麻煩。”
女子仍是不放心:“恕我直言,您這在賭。”
“是賭嗎?那就是吧。”慕歸雨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也許我早是個賭徒了。”
“您不擔心陛下龍顔震怒?”
慕歸雨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這點小事也值得龍顔大怒的話,那陛下整日什麼也不用做,隻忙着生氣便好了。”
女子無奈道:“您既然有分寸,我便不再多言了。”
—
回到映輝殿,風臨叫來了寒江和平康,吩咐道:“從明日起,對外稱吾傷勢加重,不見外客。殿内你們照常做事,一日三餐照送,藥照煎,一概裝作吾在。内裡在煎藥房留個口子,要不使人起疑。若這幾日真有人出手,耐心些引出魚來,一網打盡。”
平康幹脆地點頭寒江有些擔憂道:“您要做什麼?”
一陣寒光爬上風臨的臉,那股熟悉的肅殺之意又彌漫在她周身。風臨如夜虎般微眯雙眼,露出一個令人膽寒的笑:“吾去……狩獵。”